《鴻漸於磐》[鴻漸於磐] - 第1章 篡漢自立登帝座(1)(2)

劉子與,姑母又一口咬定那少年正是孝成皇帝龍嗣。王莽觀此情狀,登時怒火中燒,但見他目露寒光,陰森說道:「劉子與攥在我手中,只要他死了,皇帝寶座還是我的。」
「痴人說夢!」王政君左手抱着玉璽,右手顫巍巍地指著王莽,憤憤續道:「哀家寧肯毀了這玉璽,也絕不會叫你得逞!」王莽心下固然忌憚,卻佯作若無其事之狀,打個哈哈,道:「一塊破石頭怎能阻擋我榮登大寶,坐擁天下。倘若姑母不將這傳國玉璽交給侄兒,那我只有將劉氏宗親,包括您那寶貝孫子在內,殺得一個不留。到時劉氏無人,我便可如願了。」
王政君氣得說不出話來,王莽自得續道:「可侄兒不過是想做皇帝而已,並不願意多造殺孽,只要我能接過大漢江山,那些原有的劉氏宗親,您的侄兒依舊會給予優待,以彰天子之德,畢竟大開殺戒對我的名聲無甚好處。」
王政君只覺昏昏沉沉,氣力愈發不支了,心下暗道:「王莽多年來獨攬朝綱,早已樹大根深,如今我這親侄兒欲要篡權奪位,又有何人能夠阻止,倘若王莽當真得不到玉璽,勢必會惱羞成怒,誅滅劉氏宗親也並非妄言。只恨我沒早些瞧出他那狼子野心,方才鑄成今日之大錯······」言念及此,登感悲痛萬分,轉而正色說道:「正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你縱然一時得勢,也必定不會長久,遲早有一天,你會為內心貪慾,而付出慘痛的代價。你不是非要得到傳國玉璽嘛,哀家賞你!」話音剛落,便將傳國玉璽隨手拋出。
王莽趕忙搶上前去,將玉璽從地上焦促捧起,眼見那玉璽稍有缺損,恰似心頭肉遭人剜去,直痛得他不住咧嘴,將其緊緊摟住,生怕遭人奪了去,轉而踹翻桌案,怒斥王政君道:「好你個該死的老太婆,竟連國之重器也敢損毀,我看你當真活膩了!」
王政君復又顫巍巍地站起身子,慘然一笑,道:「你給哀家記住,定要善待劉氏宗親,否則哀家即便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話音剛落,便懷著對夫君孝元皇帝的無盡愧疚,一頭撞向自身所坐鳳椅,額角血流不止,竟而昏暈過去了。
王莽心念對方畢竟是自己姑母,倘若無她當年精心栽培,便難有今日權勢,隨即復又暗忖:「我為收攏人心,素行仁孝之舉,如若姑母就此自盡,世人又會怎麽看我。」言念及此,便即顫聲喚道:「太醫······來人······快傳太醫!」過得少頃,太醫前來救治,且稟明太皇太后無性命之憂,王莽方才手捧玉璽,三步並兩步地趕往宣室殿。
宣室殿乃皇帝上朝議政之所,王莽早已傳令京城大小官員齊聚大殿內外。眾文武盡皆望向龍座,觀瞧其下首立著一塊巨石,其上寫著「安漢莽者臨天下」,無不各懷心事。
孝平皇帝駕崩已有數日,諸多文武非但沒有商榷該立哪位劉氏宗親承繼大統,擁立安漢公王莽稱帝的呼聲反倒此起彼伏,忠於漢室之臣觀此情形,均自心下惴惴。百官挨過多時,卻不知王莽何時到達,群臣正私下議論之際,忽聞殿外太監縱聲高呼道:「安漢公駕到。」話音剛落,群臣趕忙收斂氣息,按照品級列於殿中,齊聲參拜道:「恭迎安漢公。」
王莽懷抱玉璽,使長袖遮擋其缺損之處,在眾兵士的護衛下,緩緩坐到龍椅之上,隨後佯嘆一聲,道:「列位愛卿,皇帝驟然駕崩,著實叫我心亂如麻,值此多事之秋,眾位愛卿有甚主張?」說著,竟自垂下淚來。群臣瞧他並非皇帝,卻這般坐上龍椅,口中又直呼「愛卿」,其稱帝之心自是暴露無遺。
便在這當兒,太卜令出得班列,高聲奏道:「臣劉歆連日來夜觀星相,眼見紫微帝星黯然無光,正應了孝平皇帝駕崩,天下無主之危局。好在位於北極斗南的相星隱隱有向紫微星靠攏之勢,滿天繁星除了紫微星外,盡皆倍生光華。安漢公身為我朝的大司馬兼領丞相事,正應天上相星,看來老天是想讓安漢公君臨天下,以承漢統。唯有如此方可保得天下太平,再創秦皇漢武之盛世。是以,臣恭請安漢公以天下長治久安之計,登基稱帝,再造乾坤。」說罷,便朝王莽跪拜,諸多文武相繼跪拜道:「恭請安漢公繼位,再造乾坤。」昂首而立者卻甚寥寥。
王莽假作推辭,大司空何武躍出班列,揮起手臂怒指劉歆,憤懣呼喝道:「虧你還姓劉,本司空都替你臊得慌,此等跳樑小丑怎麽還有臉面活在世上。」
劉歆直漲得麵皮兒發紫,何武正色續道:「我大漢自高祖建國起,已綿延二百餘年,豈可依據幾顆星星的明亮變化,便草草斷言本朝將亡?話說回來,我等又不會看星象,還不是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他雖年過五旬,但畢竟做過統兵的將軍,自是高大魁梧,說話之音更如洪鍾,其態威凜不可逼視。
「就是,你算個什麽東西,說這話簡直該殺。」餘下沒有跪拜的大臣,均隨大司空抨擊劉歆,暗含指桑罵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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