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裴霽月》[姜楠裴霽月] - 姜楠裴霽月第22章(2)

口說:「你回去吧,明早還要來訓練。」
卻是對着賀冉說的。
少年蹲了下來,心裏不願意,面上溫和:「那我送你回去。」
裴霽月離他們只有幾米遠,二人溫言細語順着風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拿腳尖碾着地上的煙頭,把它當做少年的腦袋。
接着,裴霽月站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
他對着姜楠說道:「我想和你聊聊。」
姜楠沒看他,繼而對賀冉說:「算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賀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裴霽月,說:「我送你吧。」
裴霽月受不了了,他聽着少年溫軟的聲音,只覺得難受。
像個爭寵的面首,在姜楠面前賣乖討喜。
他轉而走到輪椅後,推着姜楠掉了個頭,對賀冉說:「早點回家睡覺,別耽誤長身體。」
年齡目前是賀冉的死穴,臉上是惱羞成怒的紅。
姜楠終於有了情緒,抓着裴霽月的手質問:「你在鬧什麼?」
裴霽月張了張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步跨到了姜楠面前,蹲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個姿勢,以往都是站着。
只要姜楠一低頭,就能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住。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開始看不懂姜楠,兩人也漸漸的沒了交流。
如今蹲下來,以一種仰視的角度看她,竟有些奇異的感覺。
乾脆的短髮包裹着姜楠的整張臉,瘦得尖尖的小巴探了出來。
臉色在黑夜裡看不清明,只有那雙眼睛看得真切,隱約染上了一層水霧。
裴霽月看着那迷濛濕潤的眼睫,心裏一顫。
那邊賀冉已經平復下了心情,幾步追上就要搶回輪椅的控制權。
裴霽月陡然起身,一把摁住了賀冉握着把手的手臂。
「回去。」
語氣命令,「有些私事,我們需要單獨聊。」
第二十二章男人嗓音低沉下來,在夜裡有着別樣的壓迫感。
賀冉不自覺握緊了手,到底是年紀輕,對視不過幾秒便錯開了眼。
「稚意……」他剛一開口,就被裴霽月不耐的打斷:「摘星的隊紀這麼散亂嗎?
教練的話需要重複三遍?」
賀冉後槽牙都咬緊了,他冷冷的看着裴霽月,眼裡是凌厲的光。
看得出裴霽月今天不達目的不罷休,姜楠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嗓音:「賀冉,回去。」
少年走得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頻頻回頭,生怕裴霽月把姜楠給吃了。
但是裴霽月沒有在意,他重新蹲下身。
好不容易只剩兩個人,腦子裡明明過了無數個問題,湧出無數句話。
可遲遲都沒有開口。
良久,他輕聲問:「我陪你走走?」
裴霽月記得的,姜楠說過她不喜歡哭。
在孤兒院里,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一旦流出來,反而會被欺負得更慘。
所以姜楠鮮少會哭,這麼久了,也只有在第一次奪冠時見她流過淚。
姜楠沒有說話,不同意也沒拒絕。
於是裴霽月便推着她沿着花壇慢吞吞的走着。
菊花的清香幽幽的散發著,融進空氣里,滲入鼻腔。
姜楠在這片靜謐中緩過了情緒,眼眶裡那一點點的濕氣也消散。
剛剛的激動來源於裴霽月糾纏不休的死纏爛打,讓她徹底從回憶里的那個少年與眼前的男人割裂開來的痛苦,。
凌晨兩點,路上偶爾有車子飛馳而過。
沿着花壇走了一圈,腳步聲漸漸的停了下來。
姜楠先開口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了,請回吧。」
近乎冷漠的語氣讓裴霽月摸不着頭腦,他用了兩年的時間都沒有想通,為什麼姜楠執意要和他分開。
裴霽月將輪椅的駐車剎車放了下來,走到姜楠身前蹲下。
「有,我有事問你。」
薄薄的路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染上冰一樣的堅毅。
他沉聲問:「你為什麼要離婚?」
姜楠凝望着他,半晌反問:「你愛過我嗎?」
他們結婚了四年,離婚了兩年,現在才來問這個源頭性的問題。
裴霽月答不上來,避重就輕:「我願意養你一輩子。」
姜楠笑了,嘴角噙着譏諷,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諷刺裴霽月。
「你連愛我都說不出口,我們又為什麼要生活在一起?」
聲音依舊沒有起伏,甚至音量都不曾上揚一分。
「我沒了工作,沒了雙腿,回去繼續看着你和蘇音卿卿我我嗎?
裴霽月,你要我落魄噁心到什麼程度?」
在這寂靜的廣場上,帶着迴響的話語字字砸在了裴霽月的心上。
他表情瞬時凝固,如鯁在喉。
愣了半晌後,裴霽月才訥訥地說:「我跟蘇音,那些都是誤會。」
等了許久,卻是等來一個並不重要的解釋。
姜楠垂下了目光:「不重要了。」
她與他之間,在兩年前,一切的維繫都斷在了那道傷疤里。
捂上手腕,那些疼痛後知後覺的湧進了身體里。
姜楠鬆了剎車,擦過裴霽月。
「我們之間已經互不相欠,我沒了你,照樣過得很好。」
第二十三章裴霽月眼睜睜看着,姜楠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越過。
她現在的輪椅是電動的,比起當年需要人推的那種,方便很多。
操作上也更加自主,能夠做到不需要他人的幫助。
望着她的背影,裴霽月心裏悶悶的鈍痛。
「我們回到以前那樣不好嗎?」
他的聲音藏不住顫抖,「我只是想承擔一點我的義務。」
那緩緩移動的輪椅聞聲停了下來,姜楠並沒有回頭。
「你對我沒有什麼應盡的義務。」
話語順風入耳,「救你這件事我沒後悔過,重來一次也是一樣。」
姜楠嘆息般的說:「只是,這一次,我可能不會愛你了。」
先愛的人總是要卑微一些的,她總是不由自主去遷就被愛的那一方,因為她只想讓他開心。
卻不知道,這樣不對等的感情是走不長遠的。
就像他們這一段中道崩殂的婚姻,流失在了一灘血泊里。
就這樣吧。
說完,姜楠重新將手桿往前推,朝着深淵般漆黑的門口,步履不停的前進着。
裴霽月就這麼蹲着,看着她消失進了俱樂部里。
門鎖落下的聲響如同直射的箭,穿透了鼓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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