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彰武》[季漢彰武] - 第10章 河東倚為援(2)

陳冲苦笑道:「確實如此,更換屬國國王,已是國家大事,更何況另立匈奴單於?朝廷雖然為安撫匈奴,廢除護匈奴中郎將這一職位,但間隙已成,匈奴經此一變,如何還會聽從朝廷詔令?」

「不然」王邑斷然否決道:「匈奴雖有間隙,但羌渠能有今日單於之位,全賴朝廷,他如靠自身,絕難服眾坐穩單於之位,所以朝廷調令,他即使心有不滿,也定會遵從,我深知羌渠秉性,還請陳君寬心。」

陳冲嘆道:「王君,我豈能想不到這一層?我所慮者,非是單於抗命,乃是單於難以服眾,再現昔日偽單於逢侯之亂啊!」

陳冲所言偽單於逢侯之亂,乃是永元年間大亂,新降匈奴十五部二十餘萬人不滿單於處置,擁立逢侯為單於集體反叛,逢侯攜眾逃亡漠北。連年征戰,以至於到二十年後,逢侯為鮮卑所破,才又逃回朔方,歸降朝廷。

王邑大驚失色,隨後又有所猶豫道:「陳君言重,匈奴單於為朝堂所殺,尚未釀成如此災禍,如今不過徵調部眾,何至如此啊!」

陳冲見說到這裏,王邑仍不願認同自己觀點,心眾暗嘆也只能說到此處了。私斬匈奴單於另立,不過殺一人另立一人,於匈奴百姓又有何損?加上漢朝平日積威之下,自然不會有什麽大亂。只是徵調匈奴軍隊入涼州平亂,卻事關每一個匈奴百姓,徵調會花多長時間?用多少財物?死多少人?如有人振臂一呼,那自然是一呼百應莫不相從。王邑雖為道德君子,卻仍不知民貴君輕。

「也罷,也罷。」陳冲擺手道:「王君,衝來君府上,非只為朝廷徵調匈奴這一事,還有一事,我想與君多多謀劃。」

王邑奇道:「還有一事?陳君請講。」

陳冲讓徐庶拿來河東、西河兩郡地圖,書掛於廳堂之間,手指兩郡交界之處,對王邑說道:「王君,還有一事,便在此處了。」

王邑定睛看去,乃是在延水匯入大河之處,旁邊用隸書寫道「白波谷」三個大字。看到白波二字,王邑肅然回道:「陳君所言,乃是白波之賊?」

陳冲頷首應是,他將謀劃托出道:「我聞邢使君與張刺史,屢次進剿白波黃巾,只是西河山壑環繞,天險俯仰即是,張刺史此前數次發並州之軍,皆無功而返。偶有小勝,白波黃巾便沿大河南下河東,張刺史不敢越境擊賊,白波黃巾旋即復興,如今歷時已過三載,已經擁眾十餘萬,地跨西河、河東、上郡三郡。王君可願與我南北會剿,跨境擊賊?」

王邑頗為猶豫:「跨境擊賊,乃違背朝廷法度。陳君,如要你我如此作為,不會被朝廷責罰嗎?」

旁邊的魏延聽到這裏,火氣直接湧上心頭,忍不住道:「王使君,如要為百姓做些善政,擊賊撫民乃是本分,這也怕,那也怕,那到底能做得什麽事?等到白波賊再過一年,攻破離石,一路打到安邑來,朝廷便不會怪罪了!」

這話說得毫不講尊卑,王邑這邊若干太守府官吏都對他怒目而視,陳冲只能替他告罪:「王君,抱歉了,文長算是我的學生,我平時尚未教他如何處世,如有冒犯,還請見諒。」魏延一看便知尚未到及冠年紀,王邑自也不會自降身份同小輩置氣,擺手表示無關緊要。

陳冲便繼續往下說道:「王君,等我在西河準備完全,我自會再知曉於君,但願君能夠明白陳冲苦心,河東乃是京畿北部巨防,而西河乃是河東北部屏障,唇亡齒寒,如若西河有失,白波過河東與韓遂王國等人合眾,則關西不保啊!」

話雖如此,陳冲也知王邑不會再出兵,退而求其次道:「如若王君實在不願出兵,沖也不願強人所難,但陳冲身在西河,確實多有難處。還望王君能為我聲援,一旦西河有難,王君可做出征之狀,廣為布告將要出兵西河,沖亦會感懷大恩。」

如此要求,可以說懇切至極,只是言行不一,對自己軍中聲望恐多有影響。王邑彷徨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舉杯應道:「即是陳君所求,王某又豈敢不從?」

陳冲高懸之心此刻落下,緊繃的神經也隨之鬆懈,心中不禁暗自嘆道:此行雖不算盡善盡美,但有河東作為聲援,西河之事,自己總算是還能有所作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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