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言景漠宇全本》[景安言景漠宇全本] - 景安言景漠宇全本第13章

回到家,景安言吃了兩片葯,心臟的憋悶舒緩了許多,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夢,夢裡都是許小諾自殺時的場景,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裙擺,景漠宇抱着她,手心上流出的大概都是他心頭的血。
從夢中醒來時,已經是深夜,她的枕邊並沒有人。
她起身悄悄走到書房,毫無意外地看見景漠宇站在書房的窗前,殘月掛在遼闊的天上,清冷得如他的背影。
她想起許久之前,齊霖曾問過她:「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此刻,她找到了答案:不是。
每晚望着他憂鬱的背影,猜着他永遠猜不透的心思,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與其這樣死死地抓着痛苦,她不如放手,讓他去該去的地方。
「又睡不着?」
她開口,打破黑夜的沉寂。
他驚異地回身:「你醒了?」
「嗯,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你想說什麼?」
他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想要摟她,她不自覺地向後躲了躲。
他卻固執地抱起她,坐在書桌前。
 綠軸 「你昨晚去哪了?」
「我……得到一些關於我親生父母的消息,去調查了。」
「哦?
查出些什麼?」
「我只知道他們還活着,他們一直在尋找我。」
「你想去找他們嗎?」
「是的,我打算過幾天去,可是,我有些擔心你的身體。」
他的聲音出人意料地沉靜。
景安言點點頭,腦海里忽然閃過景漠宇和許小諾在船上的畫面,那麼唯美,那麼契合。
定了定神,雖然很艱難,雖然痛到窒息,但她還是將心裏的決定脫口而出:「你不用擔心我,因為——我已經決定跟你離婚了。」
「你說什麼?」
景漠宇霎時變了臉色,溫柔從眼底盡數褪去,難以置信地盯着她。
「你不用驚訝,也不要以為我是在跟你賭氣。」
景安言平靜地陳述着,聲音中沒有一絲情緒,「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決定。」
「言言——」感受到她從心中蔓延的冰冷,景漠宇有些不安,雙手死死地握着她的一隻手,「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
我知道你昨晚不是去調查父母的事情,而是去見了許小諾,你們在船上過了一夜。」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我去見她,是因為她說她知道我的身世……」他的手握得更緊,緊得讓她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劇痛傳遞到心臟。
「我了解你,你不想見她的話,無論她說什麼,你都不會見!」
「我……」她打斷他想說的話:「別再說了。
我很累,自從和你結婚,我每天都活得很累,要猜測你的心思,用盡一切方法討好你,可你的心思全都在工作上,連一場蜜月旅行都要讓我一等再等。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說我嫁給你不會幸福了,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愛我,也從不肯給我幸福!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還年輕,我不能將錯就錯,把一生過得這麼卑微又悲哀。」
她低下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短促而壓抑。
她想,他一定被她氣壞了吧,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靜默許久,他堅定地說:「言言,我們已經結婚了,就算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來得及!
我們還可以離婚,一切還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怎麼重新開始?」
他苦笑着問,「我們同床共枕了四個多月,再重新做回兄妹?」
「……」她無言以對,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她的心口太疼,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天旋地轉的搖晃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強烈的眩暈感,她扶住桌面想支撐住身體,卻被他一把摟進溫暖的懷裡。
後來的三天,景安言躺在病床上一句話都沒說過,景漠宇抓着她的手說了很多的話,比結婚這幾個月加在一起說的都多。
桌上放着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書,和被他折斷的筆。
他緊扣着她的手,告訴她許多事。
他說,他不想離婚,他已經習慣了有她陪伴的生活……他說:他和許小諾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在船上什麼都沒發生,他只是想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誰……他還說:他保證不會再見許小諾,就算她帶着他的親生父母來見他,他也不會去……景安言無力地閉上眼睛,只說了一句:「我真的累了,你讓我休息一下吧。」
「好吧,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景漠宇走後,她拿起桌上放了三天的離婚協議書,上面的財產分割是根據她的要求擬定的,景家所有的家產分成兩半,包括景天公司的股權,這是他應得的。
「爸,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她把離婚協議書交到爸爸的手中,「再替我轉告他,他不簽也可以,我已經委託了律師,十天之後會起訴離婚。」
「言言,漠宇是在乎你的,這三天他沒合一眼,時時刻刻守着你……」她又搖了搖頭:「爸,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我累了,不想再看見他,我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安心休養。」
「……好吧,我給你安排個療養院。」
「不用了,我已經托朋友聯繫好了……下午,你想個辦法支開他,否則,他不會讓我走的。」
「言言……」「爸,你想我死在這張床上嗎?」
爸爸嘆了口氣:「你冷靜冷靜也好。」
一周後,突如其來的寒流讓整個T 市陷入晚秋的凄寒,樹葉一夕之間被吹落乾淨,只剩一路枯枝殘葉。
景安言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手術室的通知,她的力氣終於在硬撐了三天之後消失殆盡,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了。
身體上方懸着的輸液瓶搖搖晃晃,專用的手機鈴聲一遍一遍地響起,是她以前最期盼響起的聲音。
文哲磊幫她掛斷第N 次的時候,問她:「真的不接?」
「麻煩幫我關機一下,謝謝。」
「真的決定放手了?
不後悔?」
「嗯。」
手機被關機,音樂聲徹底消失,景安言重新閉上眼睛,苦笑:「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文哲磊沒有回答。
「我從十五歲開始愛他,那時候,我以為我對他的愛和心跳一樣,此生都不會停止。
原來,心跳是會停止的,愛……」她想說,愛也會耗盡,可是,她對他的愛真的耗盡了嗎?
如果真的耗盡了,她為什麼此刻仍希望他能別再牽掛她,好好和許小諾在一起,好好和親生父母相認,好好承擔起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文哲磊遞了張紙巾給她,聲音輕柔如兒時記憶中的那個人:「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心跳停止。
你別忘了,我幫你偽造了家屬簽字,萬一你有事,我下輩子就要在監獄裏度過了。」
「我答應你!
我一定會活着。」
她被推進手術室,麻藥注入她的血液,倦怠的困意中,她彷彿又回到那幢公寓,屬於他們的家。
他霸道地把她從廚房裡扯出來,按在沙發上,然後,自己進了廚房,雖然他也是在一片狼藉之後端出無法下咽的飯菜,可他堅持認為自己的廚藝比她好,至少不會弄傷自己。
她恍惚中還聽見他說:「與我們二十餘年的感情相比,『愛』這個字太輕了。」
「除了你,其他任何的東西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就算有一天我一無所有,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不管是現在躺在墳墓里等死,或是以後死無葬身之地,都無所謂……」她忽然聽見有人喊:「患者血壓在下降!」
原來是血壓下降了呀?
難怪她覺得越來越冷,死亡臨近的冷,之後,她就沒有了意識。
原來,這就是死亡,原來心跳真的會停止……再次睜開眼時,景安言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天好像一直都是灰濛濛的,樹葉落盡的枯枝也是灰灰的,時而有車從街上駛過,地上飛揚起的塵土也是灰沉沉的。
為什麼她再也看不到記憶中湛藍如水的天空,看不到色彩絢麗的風景?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文哲磊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嚇到她。
景安言忙收起手中的紙,塞到枕頭下:「沒什麼。
我讓你幫我買的手機買了嗎?」
「嗯,還有你說的那個程律師的電話,我也查到了,給你存在裏面了。」
他把新手機遞給她,和她過去用的是同一款。
景安言熟練地調出通信錄,裏面存了兩個電話號碼,一個寫着程亞欣律師,一個是文哲磊。
稍微怔了一下,她撥通程律師的電話。
「程律師,我是景安言,我的案子現在進展得怎麼樣了?」
一聽說是她,程律師馬上說:「景太太,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都沒聯繫上你。
景先生也在到處找你,他讓我轉告你……」聽出程律師在猶豫,景安言說:「沒關係,你說吧。」
「他說,他就算讓你做寡婦,也不會讓你做棄婦。」
與她的心脈相連的心電儀猛地一陣劇烈波動,文哲磊的神色也是猛地一沉。
「景太太,其實景先生真的很愛你,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你提供的資料,我都認真看過,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景先生有外遇。
我想,你應該回來跟他好好談談,聽聽他的解釋,婚姻是需要兩個人的溝通來維繫的。」
「我已經給過他很多的機會。」
後面的話,她不知道是在對律師,還是對自己說,「婚禮現場,我看見他抱着那個女人,我給了他機會;新婚之夜我求他留下,他都不肯,我也給了他機會;新婚第二晚他就去了那個女人的別墅,凌晨才回來,我依舊給了他機會……我昏倒在雨夜差點死了時,他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我還是給他機會。
但我病情複發休養期間,那個女人跑來向我示威,差點害死我……程律師,如果你是他的妻子,還會再給他機會嗎?」
電話里沒有了聲音,景安言抹了下眼淚,繼續說:「他不簽字就算了,我要起訴離婚。
我有他在別墅里包養女人的證據,還有他們在美國會面的照片……」程律師說:「既然你決定了要離婚,我會儘力而為,幫你搜集足夠的證據。
只不過,以景先生的經濟實力,這場官司恐怕很難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
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
掛了程律師的電話,景安言又打給了景昊天,景昊天一聽她的聲音,馬上鋪天蓋地地埋怨和責怪她:「言言,你到底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漠宇到處找你!」
「他現在在你的身邊嗎?」
「沒有,他正在逐個療養院找你呢,也不知道找到哪個城市去了。
你到底在哪?
快告訴我,我馬上去接你。」
文哲磊的眉頭又鎖緊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心律糟糕成什麼樣子。
景安言緩了緩情緒,才對景昊天說:「爸,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
你要是不幫我,你可能永遠都看不到我了。」
「好!
好!
你別嚇我了,不管什麼事,爸爸一定幫你!」
「我想你馬上以董事長的身份召開董事會議,撤銷景漠宇在景天的一切職務。
你凍結他名下的所有財產,一分錢都不要給他用,他有幾張銀行卡在我們卧室床邊的抽屜里,你把它們都收起來,別讓他找到。
還有你的人,都不許再為他做事……還有,你往我卡里打一百萬,我要交療養費。」
她一連串地說完,景昊天好久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你是不是還在生漠宇的氣?
好,要是這樣你可以消氣,爸爸就幫你出氣,不過,你一定要馬上回來,你知道爸爸多擔心你嗎!」
「你照我說的做了,我就回去。」
景昊天只當她是任性,對景漠宇根本狠不下心,也就由着她:「好,我現在就去辦。」
兩天後,景安言得到消息,她的親爹果真召開了董事會,以莫須有的罪名把景漠宇逐出景天。
從始至終景漠宇都沒露過面,對景家的做法也沒有表態。
其實,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她根本無法如此輕而易舉地將他逐出景天,他一定是無暇顧及這些變化,又或者他只是為了讓她出氣。
不管什麼原因,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場離婚的官司,她會打得很順利。
景安言將五十萬通過網上銀行轉給了程律師,三日後,接到了程律師的迴音,說是收集到不少有利的證據,有信心打贏這場官司。
末了,程律師遲疑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我剛剛見過景先生,他讓我轉告你——你想怎麼對他,他都能接受,他只希望你早點回家。」
掛斷電話,她從枕頭下取出一張紙,眼淚一滴滴地掉落,浸**寫滿「婚」字的紙。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婚這個字的構成為什麼是一個「女」字加上一個昏頭的「昏」,現在懂了,一個女人只有昏了頭,才會和男人結婚……眼前的字漸漸模糊,在紙張上,景安言彷彿看見天空變成了碧藍色,地上長出翠綠的青草,她彷彿還看見一個清澈如雲的少年站在別墅前的草地上,手中拿着一本語文書,咬字清晰地說著:「婚,結婚的婚……」草地上坐着一個**的小女孩,她正咬着筆苦思冥想着,膝蓋上放着整齊的本子。
少年拿着語文書湊過來看:「想不起來嗎?
唉!
今天老爺爺家的炸雞翅恐怕吃不到嘍。」
說完,他看着小女孩急得發紅的臉,嘴角已掩不住笑意。
小女孩看準機會斜着靈動的眼睛往他的語文書上瞄,結果被他捂住眼睛:「不許偷看。」
「只看綠軸一眼。」
她扯下他的手,搖啊搖,「哥,求你啦,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他把書背在身後,不給她看。
「哥,我晚上給你抓癢,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歡我給你抓癢了嗎?」
暖暖的陽光下,他垂下眼,看她急得又撒嬌又哀求的樣子,笑得更開心,可他在女孩抬頭的時候,迅速收起笑臉:「不好!」
女孩急了,捂住臉,也捂着狡黠的眼睛,悲憤欲絕地叫着:「你對我不好!
你一定是不喜歡我了!
我傷心死了,我難過死了!」
少年忙蹲下來抱她,哄着她說:「我的意思是晚上『不好』,我的背現在就有點癢了……」「哦,那我給你抓,抓完,你要讓我看。」
「好!」
女孩的小手伸到他略有些削瘦的脊背,像個小貓一樣用指尖輕輕地抓着他光滑的肌膚。
他閉上眼睛,靜靜享受。
他本來不癢,被她一抓,一陣陣酥**麻的癢往心坎里鑽,特別不希望她停下來。
「好了沒有?」
抓了好久,她有些不耐煩。
他也適可而止,轉過身坐在她的身邊,握着她拿筆的手,在空白的紙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婚」字。
他的手很暖和,清淡的氣息吹在她的臉上。
他說:「婚呢,就是一個『女』字旁,加上一個昏頭的『昏』字。」
她側臉看他,陽光下他的臉龐光澤如玉,她軟軟的小手跟隨着他的節奏。
空白的紙上寫滿了「婚」字,少年轉過臉問她:「現在記住了嗎?」
她笑着點頭,這個字她永遠忘不了。
「哥,老師說,『婚』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組成一個家庭,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一臉懵懂的女孩期待地望着他,「等長大了,我要跟你組成一個『家』,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他笑着捏捏她的臉,肉肉的笑臉在他溫柔的指間聚了一團。
文哲磊今天第三次來查房,幫她收了濕透的紙,折好放在一邊。
他問她:「這麼堅決要跟他離婚,只是因為懷疑他有別的女人嗎?」
「是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為什麼在結婚那天沒有離婚?
為什麼知道他去了那個女人的別墅,還沒有離婚?」
她無言以對。
她想要離婚,有很多原因,因為許小諾,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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