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言景漠宇最新章節在線閱讀》[景安言景漠宇最新章節在線閱讀] - 景安言景漠宇最新章節在線閱讀第7章

一個人走出醫院,景安言逼自己不要再回頭,不論多愛,她絕不能再做別人愛情故事裏的女配角。
陰雲壓在頭頂,雨滴打在身上,她卻感覺不到冷,只覺得每走一步,心口的刺痛就加劇一些,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按着胸口,自嘲地笑着:「景安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連這點傷心都承受不了,連這點痛苦都忍不下去?」
「你可以的,你不是許小諾,沒有他,你也可以堅強地活下去!」
順着蔓延到遠方的路燈,她越走越快,自以為可以走出這個困局,在看到熟悉的綠湖公園時,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兒時最喜歡的鞦韆在雨里孤獨地盪着,讓她想起許多美好的記憶。
她走到鞦韆前,坐在上面,閉上眼睛……鞦韆在雨中高高盪起, 她彷彿聽見兒時無憂無慮的笑聲:「啊!
哥,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啊!」
他一下下把她拋到空中,越拋越高,身體自由地墜落,心臟因為強烈的刺激而急劇地跳動,她興奮得尖叫……可是現在,鞦韆剛剛盪了兩下,她心口的疼痛變得尖銳,她無法呼吸,手腳失去了知覺。
眼前一暗,她竟從鞦韆上跌了下來。
肩上的包掉在地上,東西散落了一地,她起來去拾,剛走了兩步,又跌倒了。
黑暗的雨夜,公園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心臟的跳動越來越虛無,這種感覺她似乎曾經經歷過。
她想起來了,她小時候被人綁架,他們把她關在鐵籠子里。
野狗圍着籠子吼叫,利爪不時從牢籠外伸過來抓破她的皮膚,她恐懼地蜷縮着,縮成一團。
那時候她有過這種感覺,生命的跡象一絲絲從身體里抽離。
她一直望着門的方向,等着景漠宇來救她……她相信他會來,他不會讓她死在那冰冷的牢籠里,他不會讓她的屍體被野狗撕扯得七零八落。
她等了整整一天,他來了。
當他把她抱在懷裡,她不再害怕,心口的疼痛也消失了。
可這一次,她等不來了。
他正守在許小諾的床邊,緊緊地握着她的手,緊得再也不想放開。
人或許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有多重要吧。
意識漸漸模糊,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起了爸爸,想起了他……她用盡全力去摸索她的手機。
手機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卻怎麼也摸不到。
她明白了許小諾為什麼寧願自殺,只求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着他、守着他。
因為死亡之所以痛苦,不是難忍疼痛,而是過分留戀,留戀着許多人、許多愛。
她真的還想再看他一眼,想對他說很多話——她想對他說:「愛她,就好好珍惜她,別等到失去的那一天,才想起抓住她的手。」
她想說:「好好陪着爸爸,他老了,他真的老了……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
她還想說:「千萬別覺得愧疚,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了,比我想要的還要多……」忽然,她的手機響了,是她最喜歡的鈴聲。
循着聲音,她終於摸到了手機,顫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不知多少次,她終於聽見了他的聲音。
在這樣絕望的雨夜,他的呼喚聽起來特別溫暖:「言言?
言言,你在哪?」
「我在……鞦韆……」她微弱的聲音早已被狂風和大雨淹沒。
「在哪?
我聽不清……」他急切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手機的屏幕一片漆黑,無論她怎麼觸碰都沒有反應。
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她閉上眼睛,身體和靈魂一起沉進了無垠的黑暗。
如果還能再有一次機會,她只想對他說最後一句 :「哥……不要想我。」
景安言在一種令人舒適的溫暖中睜開眼,已是晨光乍現,周圍一片雪白,空氣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躺在白色的單人床上輸液,身上還固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線,連接在一台心電儀上。
一個陌生的中年大叔坐在她的床邊,膚色黝黑,身上有種油煙的味道,但憨憨的五官看上去很和善。
察覺到她醒了,他長舒了一口氣:「你可算醒了!」
她對他虛弱地笑笑:「是你救了我?」
他忙點頭 :「是啊!
是啊!」
然後,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她,「……我冒雨給公園的保安送餐,回來的路上看見你暈倒在草地上……我本想打電話通知你的家人,誰知道你的手機壞了,開不了機……唉,說句實在話,我真不想多管這樣的閑事,怕惹上麻煩,可是,見你在雨天暈倒在那兒,我不管可能就沒人管了……我一想,乾脆賭一賭運氣,所以,就送你來醫院了。」
她無奈地苦笑。
這樣的世道,不怪人情薄,只怪人心難測。
沒人知道一顆火熱的心換來的是感激還是傷害,偏偏諸多媒體還要雪上加霜,大肆宣揚着這種好心沒好報的世態炎涼,於是,大家都學會了保護自己「一顆火熱的心」。
大叔接著說:「一到醫院,大夫就說你得了什麼急病,反正很嚴重,需要急救……好在你錢包里有錢,能交上押金,大夫才把你送進急救室。
要不然,你肯定也沒救了!」
她這回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心裏暗自慶幸,幸虧不是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大叔看她的氣色好了很多,放了心,收拾收拾東西便離開了。
她本想把錢包里剩下的錢都給他,大叔卻怎麼也不肯收,跑出了病房,好像她會害他一樣,急得連個電話號碼都沒給她留。
輸完液,她正準備扯了身上亂七八糟的線回家,及時趕到的護士硬生生地把她按回病床上:「你不能下床,要卧床休息幾天。」
「我沒什麼事了。」
心口已經不疼了,她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異樣。
「沒什麼事?!」
過來查房的醫生瞪大眼睛問她,「你知不知道你是先天性心房間隔缺損?」
「什麼缺損?」
她一臉茫然地問。
「這是一種先天性心臟病。」
「心臟病」三個字傳到她的耳朵里,她頓時嚇蒙了,因為這三個字在她童年的記憶里代表着最悲慘的死亡。
醫生一看她的心電圖在異常地波動,趕緊安慰她:「你別緊張,你的情況屬於病情輕微的,缺損很小。」
「哦。」
她的心跳平穩下來,「我的病沒有生命危險吧?」
醫生翻開病曆本,耐心地給她解釋說:「你現在的情況是,左心房的血含氧多,右心房的血含氧少,左心壓力大於右心,含氧血向右分流,送出的血氧氣不足。
正常情況下,你只會感覺眩暈、無力、氣喘,這一次,你之所以會暈倒,主要是因為過度的勞累和刺激,再加上情緒起伏過大,從而造成心臟暫時缺氧。
只要積極治療,保持樂觀的情緒,多注意休息、飲食,避免劇烈運動和心情激動,不會有什麼大礙。
但是,如果你不積極治療,病情加重,後果也會很嚴重,可能會出現組織器官缺氧,功能減退,甚至有可能導致心衰。」
聽了醫生的告誡,她馬上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醫生,我能生孩子嗎?」
醫生認真思考之後,才回答她:「以你的情況,妊娠的危險性不能排除,但好好調養,等心功能恢復正常,是可以懷孕生產的。」
她這才放下心。
雖然醫生一遍遍告訴她要留院觀察,安言還是不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病床上,身邊沒有人陪伴的感覺,偏偏手機又進了水,開不了機。
趁着醫生沒留意,她悄悄溜出醫院,打車回家了。
的士在家門口停下,安言走下來,一眼看見立在門口的景漠宇,他也看見她了。
天空已經放晴,碧藍的顏色使人寧靜,她看着走向她的景漠宇,昨夜的一切恍如一場噩夢。
「言言!」
他站在她面前,語氣含着氣憤和驚喜,緊緊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他懷中。
「你怎麼在門口不進去?」
他說:「我在等你。」
他卻不知道,只差一點,他就再也等不到她了。
梧桐樹茂密的樹蔭下,他半濕的外衣格外涼,她已汲取不到想要的溫暖。
他緊擁着她的手掌凝着血痂,因為用力過猛,掌心沁出溫熱黏稠的紅色血液,讓她不得不記起他和許小諾愛得鮮血淋漓的場景。
她退出他的懷抱,嘲弄地笑笑:「等我?
我還以為你會再把A 市翻一遍呢。」
「我不僅會把A 市翻一遍,就算把全世界翻一遍,我也要找到你!」
「你——」此時此刻,景安言很想學學許小諾,用哀怨又憂傷的眼神望着他,淚眼模糊地向他哭訴——我也會心痛,我也會軟弱,我也需要你的安慰,可我昏倒在大雨里,期待看你最後一眼的時候,你卻陪在別的女人旁邊。
估計他也會很內疚,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不再和許小諾有任何瓜葛。
可惜,她沒讀過電影學院,不會演這種悲情的戲碼。
她只會為了不讓他擔憂,沒心沒肺地笑着對他說:「你根本沒必要等我,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用不着你費心。
你有空還是多撫慰一下你的舊情人吧。」
心口又有點悶,景安言連吸了幾口氣,才說下去:「我昨晚玩得太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你快回醫院吧,萬一她又想不開自殺了,你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言言,她……」她笑着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你不用解釋,我明白。」
這種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可男人偏偏以為這些蒼白無力的解釋有用,不厭其煩地說著:「我跟許小諾真的沒什麼。」
「哦!
你認為什麼樣的關係算是『有什麼』?
像我們這樣,靠着法律來勉強維繫的夫妻關係?」
「勉強維繫?」
「我說錯了嗎?
你們喜歡演什麼『相愛不能相守」的苦情戲,我沒意見,千萬別帶上我。
我累了,沒力氣再陪着你們兩個折騰了。」
「你!」
他猛地捏住她的手臂,疼得她全身發麻。
景漠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恢復了原有的紳士風度:「我們上車好好談談吧。」
拉着她坐上車,他打開CD,舒緩的鋼琴曲悠揚地響起。
那是她最喜歡的鋼琴曲,悠揚的樂聲像風,將美好記憶的花瓣一一吹散。
她悄悄地看看身邊的景漠宇,他眉頭緊鎖,雙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鮮紅的血從指間滲了出來,一定很疼吧。
心忽然間又軟了,她無聲地拉過他的手,用紙巾輕輕地擦拭他的傷口,傷口比她想像中還要深、還要長。
忍了又忍,她還是沒忍住,幽幽地埋怨道:「為了她,把自己傷成這樣。
我知道你心疼她,可你知不知道,有人更心疼你……」他看着她,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言言,你相信我,我和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你還不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種想愛不敢愛的男人嗎?
如果我真愛一個女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更不會另娶他人。」
她承認,他的確不是個輕易妥協的男人,但是,她怎麼也想不通他為什麼不和許小諾在一起。
既然想不通,她索性直接問了:「你不愛她,為什麼要跟她糾纏不清,還包養了她三年?
別跟我說是逢場作戲,你這場戲未免太長了。」
「誰跟你說我包養了她三年?!
齊霖?」
「是誰說的不重要。」
景漠宇的語氣軟了下來:「你寧願相信別人捕風捉影的謠言,也不願意相信我嗎?」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我看到的就是你在婚禮現場和她擁抱。
你害怕爸爸傷害她,把她送去美國;你聽說她失蹤,差點把整個A 市翻過來……」她觸摸着他的手,心很疼,疼得眼睛有些濕潤,「我還看到,你為了她,把自己傷成這樣,都忘了包紮。」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他幽遠的眼神似乎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寧靜的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那你有沒有看到,我婚禮上的新娘是你……找不到你,我不需要天翻地覆地尋找,因為我知道你在哪……為了她,我用手去搶刀,可為了你,我可以用胸口去擋子彈……和你比起來,她微不足道。」
伴隨着鋼琴聲,他的聲音婉轉又深情,撥動了她近乎死亡的愛情之弦。
「是嗎?
你真的不愛她?」
「嗯,我從來沒愛過她。
言言,有些事,我不希望你了解得太清楚。
總之,你相信我,我和許小諾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三年,我給她很多物質上的滿足,是因為我欠了她的,我答應過會善待她,直到她死的那天……」他說,他待許小諾好,是因為欠了她,可他昨天聽到她失蹤後的神情,那麼焦慮、那麼驚慌。
他對她,一定不只是虧欠,還有其他的東西。
是他有意騙景安言,還是他沒有認清自己的心?
景安言無從得知,也無從反駁,但她想要放手的決心已開始動搖。
見她沉默不語,他拍拍她的肩,柔聲說:「好了,什麼都別想了,我帶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等休息好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原諒我吧。」
她默然點頭。
她的確累了,累得沒有精力去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衣服怎麼會臟成這樣?」
因為她的衣服顏色偏深,景漠宇幫她系安全帶的時候,才留意到她衣服上沾着的泥污。
「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病情,怕他會擔心。
「摔傷了沒有?
我看看摔到哪裡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點緊張,伸手就要解她的扣子一看究竟。
「我沒事。」
她急忙拉住衣服,「輕輕地摔了一下,沒受什麼傷。」
一個月沒回家了,景安言期待着給老爸一個大大的驚喜,結果還沒進家門,守門的保鏢大哥先跑過來,等着景漠宇搖下車窗,小聲說道:「先生,景爺發了一晚上脾氣,告訴我們,不讓你再進景家的大門,要不,您再等他消消氣?」
見景漠宇不說話,他趕緊說,「我也就是多嘴問問,您要是想進去,我馬上去開門。」
「你去告訴景爺,就說小姐回來了。」
保鏢大哥這才留意到副駕駛座位上的景安言,連忙點頭:「好!
我馬上去!」
不到三分鐘,大門被打開,景昊天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迎着陽光,他頭上的銀絲愈加明顯,霸氣猶在,腰背卻不再挺拔。
「爸爸!」
她跑過去撲到他的懷裡,「我好想你!」
這句話女兒說了不知多少次,可景昊天每次聽到都會開心,頓時眉開眼笑地拉着她進門,嚷嚷着讓玉姨給她做各種美食。
想起醫生的叮囑,她趕緊說:「我最近在減肥,想吃點清淡的。」
「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減肥了?
再說了,你哪裡胖了?」
她怕景昊天看出異樣,急忙說:「爸爸,我的衣服有點髒了,我上樓去換件衣服。」
她剛上了兩級樓梯台階,就聽到景漠宇說:「我陪你。」
她腳下踩空,差點從樓梯上掉下來,幸好他從後面摟住她的腰。
他摟着她一路上樓,直到走到她的卧室門前。
卧室的門開啟,他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猛然醒悟,卧室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的私密空間,這也是他的房間。
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悠縷皺然浮起,似乎,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屬於了彼此。
原來,這就是婚姻,這就是夫妻,不單單是一種關係,還代表了一種歸屬。
走進房間,景安言不禁環顧一番他們的卧室,裏面的一切都和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擺在床頭的平板電腦還在原來的位置,床單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套……擺在裝飾櫃中的夜光杯也還是六個,咦,六個?
她明明記得景漠宇摔碎了一個。
又數了一遍,沒有錯,她訝異地看向正好走進門的景漠宇:「我的杯子,怎麼多了一個?」
「我前幾天去法國,順便帶了一個給你。」
「哦?
你去法國做什麼?」
在她的印象中,爸爸的生意還沒做得那麼大,那麼遠。
他淡淡地回答:「我去廣場喂鴿子。」
他的答案,讓她憋不住笑了出來,對他僅剩的一點責備也都蕩然無存。
因為她再笨也懂得,日理萬機的他不會閑到去法國喂鴿子,他是特意去給她買杯子。
Zꓶ景安言打開衣櫃,發現裏面有幾條新買的裙子,都是當季的新款,臉上的笑意更濃。
她選出其中一條,看了景漠宇一眼,他立刻領會到她眼神中的深意,說:「你換衣服吧,我下樓去看看飯菜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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