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皇帝怎麽談戀愛》[兩個皇帝怎麽談戀愛] - 第4章 第 4 章

趙眠離家這麽久這麽遠,自然不可能只帶沈不辭和周懷讓兩人。太子殿下所到之處,都有不少影衛暗中護他周全,隨時隨地供他差遣。
影衛們各個訓練有素,不出半日,李二的底細就被他們查得一清二楚。
沖州城內確實有這麽一個殺魚的李二,本本分分地殺了二十年魚,父母雙亡,又因為家境貧寒一直娶不到的媳婦,三十二歲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乏善可陳的普通百姓,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麽疑點。
他口中那位天下第一美的趙姑娘也真切存在。賣豆腐家的女兒,和李二訂了娃娃親,在十六歲那年因病去世。後來趙家舉家搬遷,李二也逐漸和他們斷了聯係。
周懷讓聽罷,有些許動容:「豆腐姑娘都去世十多年了,李二還為她守身如玉,誓死不娶,曾經滄海難為水啊。」
「你在感動什麽。」趙眠一語打破周懷讓的美好幻想,「李二又黑又窮,他想娶也沒人願嫁。」
周懷讓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道:「殿下說的是。」
除了李二的底細,沈不辭還給趙眠帶來了一個消息:「殿下,沖州劉府上下,一共一百二十口人,於昨夜之間,悉數失蹤。」
趙眠微訝:「失蹤?」
沈不辭:「嗯。」
趙眠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他冷沉一張臉,說:「孤反問你的時候,意思是讓你展開說說。你沉默寡言可以,但不能比孤還惜字如金,因為這樣會顯得你一個護衛比孤這個太子更威嚴高冷——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沈不辭:「明白。」
趙眠:「……」
沈不辭:「……」
趙眠扶額:「……繼續說。」
沈不辭道:「前一日,劉府還在準備劉姑娘的喪事,翌日一早,上到劉府的主君主母,下至婢女僕從,均不見了蹤影。府上見不到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跡,無人知曉他們去了哪裏,一家百餘口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民間傳言,劉小姐因為自縊之事惹得國師動怒,牽連全族落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
趙眠問:「沖州城內情況如何?」
沈不辭道:「人心惶惶,百姓敢怒不敢言。」
趙眠不解:「如果真是國師下的手,大可直接血洗劉府,殺雞儆猴的效果會更好。」
沈不辭道:「有人說,劉府眾人是被帶去了南宮,以身飼蠱。」
雖說是他國之事,趙眠聞言還是不禁蹙起了眉:「一國國師如此這般草菅人命,又有太后無度縱容,都不用北淵出手,東陵遲早亡國。」
沈不辭道:「嗯。」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殿下所言極是,不用北淵出手,東陵遲早亡國。」
「等等,」趙眠心念一動,自語道,「北淵麽。」
趙眠記得,丞相曾經教過他,判斷一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誰,最簡單快速的方法便是看此事若成,誰的收益最大。
若萬華夢變本加厲,激起民怨,引得言官群諫,最後導致太后不得不出面阻止。師兄弟反目,東陵內亂,得益最大的無疑是一直對東陵國土虎視眈眈的北淵。
趙眠千裏迢迢來到東陵,是為了從萬華夢手中拿到一樣東西。他確信這樣東西對北淵同樣有吸引力,北淵的暗樁會在沖州有所行動一點也不奇怪。
東陵,萬華夢,雌雄雙蠱,看上去並不簡單的黑皮魚販……現在已經夠混亂了,若北淵再摻和進來,想要把控局勢只會難上加難。
「派人去查查劉府全家失蹤之事。」趙眠道,「此事未必是萬華夢下的手。」
沈不辭:「是。」
「對了殿下,」周懷讓道,「李二已經洗好澡了,他說他還想和您談談。」
趙眠收斂心神,從沈不辭手上接過帷帽戴上:「傳。」
李二被強迫洗澡洗了一個時辰,直到身上沒有魚腥味才作罷,皮都被洗掉了一層。今日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整個人挺拔了不少,但看臉還是丑。
趙眠坐在檀木椅上,抬眸掃他一眼:「何事。」
李二湊近一步,好奇地問:「你在屋內戴帷帽幹嘛?」為顯尊重,他又加了句:「公子?」
趙眠淡聲道:「那你又幹嘛把自己搞成黑皮。」
李二莫名其妙:「這哪能一樣,我是天生的啊。」
趙眠懶得和殺魚的多廢話:「有話快說。」
「哦,是這樣的,我……」
「跪下說。」
李二腦袋一歪,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公子。
一身精美華麗的錦衣,面容隱藏在面紗之後,只能隱約看見模糊朦朧的輪廓。
可即便看不清臉,也能想像出來少年此時的表情——那種彷彿世人就應該跪着同他說話的表情。
趙眠道:「不願意麽。」
「倒也不是。」李二笑笑,「只是你又不是我丈母娘,我憑什麽跪你。」
「憑我喜歡看別人跪着。」趙眠理所當然道,「也憑你的小命現在捏在我手裏,我可以隨意處置。」
李二似乎沒有被嚇到:「可是你能怎麽處置我呢?我又不怕死,而且你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萬一找不到解藥,你殺了我還是要一個人毒發,到時候你死得只會比我更慘。」
「你好像忽略了一點。我雖然不便在此時取你性命,但我可以慢慢折磨你。」趙眠娓娓道來,「比如揪着你的頭髮往牆上撞,又比如把你掛上橫樑,等你快死了再救你,如此往複循環。」
李二沉默片刻:「對不起公子,我承認我剛才態度差了一點,可……」
「可你還是不想跪,對嗎?」趙眠意有所指,「也不知你這傲人風骨從何而來。」
「你誤會了。」李二笑道,「我一個殺魚的能有什麽風骨,只不過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能不跪當然不想跪。但都被你威脅到這份上了,我也很怕的啊。如果你真那麽喜歡看別人跪着,我跪就是了。」
說著,便跪了下去。
趙眠一出生便是太子,下至黎民百姓,上至高官權臣,他早已數不清多少人在他面前跪過。如今為他屈膝之人又多了一個李二,可不知為何,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高高在上。
李二就這樣跪在他眼前,沒有刻意將背挺得很直,以昭示他內心的不服,卻也沒有敷衍以對。他跪得如此隨意,彷彿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又哪來什麽屈辱不甘。
李二仰起腦袋看着他:「可以說事了麽。」
趙眠壓下心中不滿,不露辭色:「說。」
李二道:「我們現在應該是要去京都找國師吧,我想問問我們的計策。」
趙眠道:「沒有計策。」
李二嘆著氣,一副「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我大東陵的護國國師,四大宗師之一,天下這麽大,也就三個人能同他碰上一碰。我們是要從他手上搶到解藥,不是去京都趕集賣魚,沒有計策怎麽行。」
趙眠反問:「你有何高見。」
李二擺擺手:「沒有,我一動腦子就頭疼。」
「那你找我的意義是什麽。」趙眠冷冷道,「說廢話恕不奉陪。來人,叉走。」
話落,沈不辭就來到了李二跟前。
李二忙道:「別別別,我自己走,叉起來我胳膊疼。」
待李二走至門口,趙眠忽然又叫住了他:「你那個心上人,張姑娘。」
「趙姑娘,」李二嚴肅地糾正,「是趙姑娘。」
趙眠「哦」了一聲,「她幾歲病逝的?」
李二低下頭,黯然神傷:「她走的時候,才剛過十六歲的生辰。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殺完魚回家,她……」
「夠了。」趙眠不悅地打斷,「你記得倒是清楚。」
李二睜大眼睛,不能理解地看着趙眠:「那是我心上人,我怎麽可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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