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微肖輕輕笑了一聲。
    他靠在門上，不知過了多久，再也支撐不住，躺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周微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的他回到了三年前，他和黎楚楚剛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的冬天，黎楚楚織了一個期奇醜無比的圍脖送給他。
    針腳處留了不少縫隙，看上去就像一個個洞一樣。
    周微肖毫不客氣地嘲笑着她的手藝。
    黎楚楚被周微肖的語氣氣的跳腳，強硬的將圍脖圍在了他的脖子上，皺着一張臉，兇巴巴地說道。
    「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織圍脖，不管怎麼樣你都得給我戴着！」
    周微肖嘴上說著嫌棄，可嘴角的笑就沒有放下來過。
    那是他戴過，最廉價卻又最暖和的圍脖。
    他覺得價值無比。
    可黎楚楚不知道。
    那年冬天，周微肖大病了一場。
    在醫院吊水時，黎楚楚就坐在他旁邊，一張臉緊緊皺在一起，語氣里滿是埋怨。
    「你一定是沒戴我送你的圍脖，所以你才發燒了！
你就那麼嫌棄它嗎？」
    周微肖被她吵得耳朵都要出了繭子，他微微蹙眉，解釋說道。
    「我戴了，但是它有很多洞。
漏風。」
    黎楚楚咬緊了唇，怒視着周微肖。
    「你就是很嫌棄！」
    周微肖最後被吵得不耐煩了，只能做出委屈巴巴的樣子，說一句。
    「吊水太冷了，不舒服。」
    黎楚楚最後還是一臉心疼地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吊水的橡膠管，呲着牙問他。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呀！」
    周微肖露出一個笑意，將頭靠在黎楚楚的肩膀上，語氣帶着他大少爺獨有的惡劣。
    「嗯，比圍脖暖和多了。」
    「喂！
周微肖！
你不要太過分啊！」
    畫面一轉，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像是掉進了一處深淵，不見谷底。
    周微肖抬起手用力抓着，卻抓不到任何東西。
    他開始覺得慌亂了。
    眼前的黎楚楚消失不見，周圍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拚命喊着黎楚楚的名字，卻得不到一句回應。
    周微肖的身子開始發抖，心底升起一股恐懼。
    這種恐懼，來源於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有一隻大手，將他從那片黑暗的深淵中撈了出來。
    熟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周微肖，周微肖？」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
    等周微肖再次睜開眼睛時，黎楚楚就站在自己面前。
    鼻間傳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抬眼看着醫院的天花板，許久之後才說道。
    「你怎麼在這？」
    黎楚楚看着周微肖，挑了挑眉頭。
    「因為我知道某個人一定是在耍性子，如果我不回去，他可能就死在家裡了。」
第三十六章    周微肖怔愣了一刻，黎楚楚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吊水，對周微肖說道。
    「醫生說是你是發高燒，再嚴重點會引起肺炎，最近要注意一些，需要我打電話給周阿姨嗎？」
    周微肖抬起頭，看着那順着針管一點點滴落下來的液體，喉結微微滾動，聲音嘶啞。
    「不用了。」
    黎楚楚點了點頭：「嗯，也省的周阿姨擔心。」
    說完，黎楚楚看了一眼周微肖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最近幾天都住在醫院裏，明天我再過來。」
    話剛說完，周微肖連忙出聲，語氣急促。
    「楚楚……」    黎楚楚一頓，回頭看着周微肖。
    時隔三年，這還是周微肖那個第一次這樣叫她。
    周微肖張了張口，唇瓣乾涸，還微微滲出血絲來，一股鐵鏽味布滿口腔，他才再次說道。
    「那個圍脖我戴了，很暖和。」
    黎楚楚頓住，眼裡帶着一絲詫異，隨後消逝。
    她不明白周微肖為什麼突然說這句話。
    黎楚楚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略帶着疑惑看着周微肖。
    「什麼？」
    周微肖看着黎楚楚的神情，心裏多了絲失落。
    插着針頭的手指微微縮起，他緩緩搖頭，聲音微弱：「如果我說，我後悔了，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病房內陷入到一片寂靜中。
    周微肖問出這句話時，心裏便後悔了。
    這個問題，不需要黎楚楚回答，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