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橘皺着眉，拒絕道：「現在不行。」
她還沒有安排好師傅以後的生活，萬一自己出了事……
周瑤冷笑一聲：「你要是不答應，就小心你那個躺在醫院的老不死師傅！」
她掛斷電話，眼神極為陰冷。
就算給她五十萬，那她也要有這個命花！
醫院。銥驊
趙小橘從師傅的病房走出來，腳步沉重。
她很清楚，如果不答應，周瑤真的會對師傅動手，像逼死她那樣容易。
她找到宋於簫，試探着問他：「宋醫生，假如我上了手術台，還有可能下來嗎？」
宋於簫想也沒想就搖頭：「幾乎不可能，你不要想這種傻事，要是你有什麼困難的話，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
幫她？誰能幫她，誰又有義務幫她呢？
趙小橘心頭一陣蒼涼，凄然一笑：「我沒事，我還有師傅要照溫呢。」
骨髓移植手術，被周瑤安排在一家私立醫院。
進手術室之前，望着冰冷的手術台，趙小橘卻突然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原本以為活着就已經不易，可原來，再痛苦，她都是渴望活下去的。
她心裏滋生出一股膽怯，卻無處可逃。
這一刻，她突然想聽聽蕭衍的聲音。
她拿出手機，打了那個置頂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最後一刻才被接通。
沒等她說完，蕭衍卻不客氣地打斷她：「說夠了嗎？我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所有的話哽在喉嚨里，趙小橘輕輕答應了聲：「嗯，謹深，再見。」
假如，他們還能再見……
隔着萬水千山，電話里突然寂靜了幾秒。
蕭衍心裏陡然一悶，竟帶了一股痛意。
他不自覺握緊了電話，不知為何又道：「我過兩天回國，到時候再說。」
趙小橘唇邊不由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好的。」
一如往昔，像以前無數次一樣，說出，好的。
蕭衍掛斷電話，助理匆匆進門：「霍總，合適的骨髓找到了，但是對方的要價很高……」
蕭衍卻是鬆了一口氣：「儘快安排，要是配合再給他加百分之五十！」
而另一邊，趙小橘握着手機又給師傅打了個電話。
「師傅，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老人蒼老的聲音傳來：「我哪裡都好，你別擔心。」
趙小橘縮在椅子上柔聲說：「師傅，當初我能一出孤兒院就遇到師傅你，真的特別幸福，在我心裏師傅不僅是師傅，還像父親一樣。」
師傅像是察覺到她話里的不對，忙問：「雨情，你在哪裡？」
趙小橘攥緊了手機，喉嚨里漫起一陣苦澀，柔聲開口：「我只是賺個外快，很快就回來了，師傅，我給你買了點東西，你回頭要記得去拿快遞。」
師傅還想說什麼，可是趙小橘已經掛了電話。
進手術室之前，她安靜地等在那裡，身邊空無一人。
而病房裡，周瑤的弟弟那裡圍滿了人，所有的人都關心他，擔心他。
趙小橘默默站了很久，她想要是這個時候有個人來陪陪她，哪怕只是一兩句不痛不癢的關心也好。
可是，她很清醒，任何人都不會來。
進入手術室，她側頭看見那個安靜睡着的人——她所謂的弟弟。
大致，心裏有一瞬間她是無比羨慕他的。
直到打了麻藥，無影燈在她頭頂打開，世界終於只剩下一片蒼涼的白。
迷迷糊糊間，趙小橘聽見有人說手術成功，可接着，醫生驚恐的聲音又響起：「怎麼回事，這個捐助人大出血，止不住了！」

第十一章打不通的電話

周瑤尖酸的女聲掩蓋過去：「不準管，先讓我弟弟完成手術！」
心率儀滴滴在耳邊響着，趙小橘恍惚中看見蕭衍的臉出現在眼前。
那是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他的眼神那樣溫柔，像四月的春風。
他說：「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傻傻的看着我。」
然後，她伸出手，觸到一片虛無，眼前最終漫成冰冷的黑。
她也再沒能睜開眼。
初春的夜，醫院外的一棵桃樹綻開了一朵粉色的花蕊。
可緊接着，一場暴雨傾盆而下，那朵桃花被雨點打落，零落成泥。
胡老爺子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心裏一陣慌亂。
他拿出手機給趙小橘打電話，可是一遍又一遍，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第二天，護士一大早拿了個快遞給他，寄件人正是趙小橘。
胡老爺子連忙拆開快遞，裏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