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枯萎》[玫瑰枯萎] - 第1章(2)

比起金萬為重慶做的貢獻,你算什麼?」
「你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所以你這樣為所欲為,眼中只有自己那點私利,我是用井底之蛙去評價你,還是用狗仗人勢?」
陳鐸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眼神里的光跟着變得格外陰鶩。
他往樓梯上走了兩步,也不說話,只是點了一根煙,咬在嘴裏,「蘇小姐這嘴,硬!我倒是要看是你嘴硬,還是我手段硬。」
陳鐸話一落下,那安全繩便被人猛拽,沈承意跟着不受控制的在半空中盪了起來,她拚命想要穩住自己,使出全身力氣去扯那根繩索,但只是徒勞。
門外,何恆軒被人牢牢壓制住動彈不得,他罵了起來,夏雪也拚命掙扎,但都無濟於事。
「沈承意,沈承意!護住頭!」何恆軒嘶吼着,「用腳!用腳去蹬機器!」
他的聲音還沒落地,就被人一拳砸向面門,他一句髒話還沒出口,拳頭就又落了下來,又是一拳,他的鼻唇立即流出血來。
「遇姐!」夏雪緊咬住唇,想要掙脫牢牢摁住她肩膀的那隻手,「我馬上報警,我要看看還有沒有王法?!」
「啪,啪」,兩記耳光重重甩了過去,夏雪耳朵里跟着嗡嗡的響了起來,她晃了晃腦袋,努力維持住自己的清醒。
生產大樓裏面,陳鐸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他背對着吊在半空中的沈承意,斜靠在樓梯扶手上抽煙,沈承意一會兒被左右搖擺的晃動,一會兒力道加重,她整個人被扯起來,又被突然鬆開,然後重重撞擊在機器外壁上。
她整個人被撞得五臟六腑的位置都好像不對了,所有的感官都驟然坍塌,混亂作一團。
「痛嗎?」陳鐸問。
她模模糊糊的想,痛,很痛。
陳鐸抽着煙,回頭看了沈承意一眼,「你不再碰這套設備,我就饒了你。」
沈承意雙手緊緊抓着那根繩索,渾身的痛感襲來,讓她眼睛裏捲起一股溫熱。
她從小就怕痛,很怕。她可以承受各種心理上的痛感,但是身體的疼痛,她會真的很痛,她也真的很怕。
她大口大口喘氣,「陳鐸,你記着,我今天不死,那麼這套設備我做定了!不僅高評我還高賣,我一定給它賣出去!」
陳鐸抖了抖煙灰,他從樓梯扶手上起身,衝著上面的手下喊,「聽到了沒,人家蘇小姐,嫌你們男人的勁頭不夠呢!」
在這套高大的機器面前,吊在空中的沈承意就如一隻布偶,被人拎來丟去的盪悠。
她像盪鞦韆般,被人扯起來,然後又重重砸在機器上面。
夏雪被人摁得牢牢的,抬頭看見沈承意一下又一下砸向機器,她的心也跟着被砸碎了。
何恆軒被人踩在滿是臟污的地上,他聽着高空傳來的撞擊聲,還有沈承意的悶哼聲,他滿腔的憤怒消散不見,全化作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
資產評估背後通常都會涉及到債權糾紛,和債權人發生各種紛爭甚至衝突也極為常見,但是拿生命做賭注的,沈承意還是頭一個。
咚,咚,咚……
一次又一次撞擊,痛感從沈承意的四肢百骸傳來,她整個人麻木的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將金萬這套設備賣出去,一定不能縱容這種骯髒小人……
慢慢地,她整個人陷入昏昏沉沉的迷糊中,驟然間聽見警笛聲響起,刺破整座基地午後的靜謐,緊跟着外面傳來嘈雜聲,她努力睜開了眼睛。
巨大的耳鳴讓她聽不真切外面的聲音,胸口的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是她好像連張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到陳鐸不慌不忙朝外走去,看到夏雪被打倒在地上,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看到何恆軒沖了進來,連滾帶爬的奔向樓梯……
她沒什麼力氣,憑藉本能繼續緊緊攥住安全繩,耳畔嗡嗡的轟鳴聲,海嘯一般朝她洶湧。
在這山呼海嘯般的轟鳴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很清晰:
一定,一定不能讓金萬垮掉!
警笛聲劃破生產基地上空,一聲又一聲,越來越迫近。
身體的疼痛刺激着沈承意每一根神經,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看見何恆軒沖了進來,夏雪緊跟在他身後,她朝生產大樓外望去,目光中閃爍着堅定……
姚斌自昨晚和沈承意對接,知道她今天帶人正式開始評估後,幾乎是一夜沒睡,把他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仔細梳理了一遍,今天一早就安排吩咐了下去,其中就包括關注生產大樓動靜。
多虧了他這一安排,才有人及時發現沈承意三人的困境並報警。而幾乎是在獲知有人鬧事的第一時間,姚斌就直覺這事不簡單,立即彙報給了林永生。
林永生正卧床休息,他聽完姚斌電話,緩緩掀開被子起身,轉頭對上林夫人擔憂的目光,他走到卧室門口,卻又停了下來。
他折返回來,在卧室來回踱步,最終,他將電話撥給了於畫傾。
「邊總,我知道沈承意離開信通了,她是被基德挖走了吧?」
於畫傾握着電話,喉嚨里哼出一個帶着轉音的「嗯」字,聽起來既沒肯定也沒否定,倒像是帶着點問詢的意味。
林永生嗓音沙啞卻很有力,「邊總,沈承意在哪裡,金萬的項目就在哪裡,」他停了一下,似乎想聽於畫傾的反應,但電話那頭悄無聲息,林永生等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邊總,你要多少,你儘管提。」
不等於畫傾回答,林永生又說道,「沈承意今天在生產大樓進行評估作業,聽說有人鬧事,」他頓了一下,有些語重心長,「你知道,金萬的案子比不得普通案子。」
於畫傾聽懂了,林永生這通電話意在提醒他,金萬資產評估期間,沈承意的安全必須得到保障。
他淡笑了一下,「林總,你放心,金萬的案子,沈承意一定安全做完。」
於畫傾說完就放下電話,合上筆記本電腦,他剛起身,助理袁林就敲了門進來,他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於畫傾,垂手站在門邊,「邊總,會議已經準備好了。」
於畫傾利落的收拾好東西,理了理襯衣領口,沉聲吩咐他,「會上討論的每一項事情都要有定論和備案,做好會議紀要,開完會後發到我郵箱。」
「好。」袁林素來謹言慎行,從不多問,他規矩站到一旁,看着於畫傾大步走了出去。
於畫傾開車去了金萬新材料生產基地。
剛開進大門沒多遠,一輛黑色轎車就衝著於畫傾的方向疾馳而來,它身後稍遠處的警車,警報燈燈光閃爍,旁邊停着輛明顯是被逼停的小汽車,幾個警察正從車上押人下來。
於畫傾看着那輛黑色轎車在基地限速20公里的道路上狂奔,他立即反應過來這車上的人,很可能就是阻撓金萬資產評估之人,他極快的掃了眼四周,快速掄了把方向盤,車頭跟着一轉,汽車整個調了個方向,當即橫在了路中間。
於畫傾知道,他不能讓這人跑了,一旦這人跑掉,那對於金萬接下來的資產評估,後患無窮。
他把沈承意當作是他的槍,那他得為這把槍開出一條路,一條順暢無阻的大道來!
那輛疾馳的黑色轎車上,坐着的人正是陳鐸,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於畫傾就已經踩了剎車,掛了P檔,穩穩噹噹堵住了他的去路。
刺耳的剎車聲伴着路面上留下的兩道黑色輪胎印,陳鐸額頭重重磕在前台儀錶盤上。
在他的咒罵聲中,司機飛快轉頭看了看後面閃爍的警燈燈光,面色焦急,「老大,有車攔着!走不了了!」
陳鐸好不容易用另一輛車做誘餌甩開警車,眼看就要脫身,沒成想,不知打哪兒鑽出來個攔路的!
他咬了咬牙,怒道,「從綠化帶衝過去!」
綠化帶高出路沿不少,真要衝上去,怕底盤會卡在上面,更走不了。
「綠化帶走不了!會卡住!」
陳鐸又怒又急,「那把他撞開!」
「這,這出了人命怎麼辦?再說,撞過去,老大你也會受傷啊!」
陳鐸把手中煙頭一把按在擋風玻璃上,他不信這世上有不怕死的人,「你慫tm個鎚子!給老子撞開他!」
他既不信這世上有錢搞不定的人,也不信有人會不愛命,他一拍中控台,「這龜兒子絕對不敢等你撞,他絕對要讓開!」
司機透過車窗看過去,於畫傾穩穩坐在駕駛位上,他直覺這人是個不好惹的硬茬,他手心冒出汗來。
陳鐸不停催促,眼見司機還沒動,他一抬手給了那司機一耳光,「你再不動,我摁死你,你信不信?」
橫豎是死,那司機一咬牙,轟了幾下油門,引擎發出隆隆的聲音,他緊張的看向於畫傾。
於畫傾落了副駕駛車窗,側過頭看了出去,他森冷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那司機一個激靈,握着手剎的手跟着就僵硬了起來。
陳鐸的拳頭又朝司機頭上落去,他結實挨了幾拳,把心一橫,一腳油門到底,車子就呼嘯着朝於畫傾那車撞去。
於畫傾看着這車上之人猶如籠中困獸,他更加確定阻撓評估的人就在這車上!
他瞄了眼已經緊追而來的警察,緊了緊安全帶,將座位調後了些,牢牢把住方向盤。
一聲尖厲的急剎聲直衝耳膜,「砰!」,於畫傾右側車門整個變形凹了下去,那車也跟着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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