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枯萎》[玫瑰枯萎] - 第2章

此時,沈承意在夏、何兩人協助下,已從半空中安全落地,正靠坐在牆邊休息。
何恆軒擰了瓶礦泉水給她,夏雪則蹲在一旁,從急救箱里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
沈承意仰頭喝了兩口水,她手臂上和臉上都被機器外壁劃拉出幾道口子來,往外滲着血珠,血珠里又滿是灰塵,她就着手裡的水沖洗手臂和臉上傷口。
夏雪細心的給她塗抹酒精和紅藥水,心疼得眼眶裡全是淚水在打轉。
沈承意滿不在乎的拍了拍她手背,「幹嘛,這不是我們都預見到的嗎!」
她抬眸,看着於畫傾逆着下午晚些時候的陽光,批了一身橙色的燦爛,肩頭血染成鮮紅,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看着他站在門口背着光,她看着他眉骨處劃拉開的那道口子,沈承意拍了拍臉上的水,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夏雪趕緊放下手中東西扶住她。
於畫傾雙手插兜,一言不發,將整棟六層挑空的生產大樓環視了一圈,見現場依然有序,人員也無大礙,他神情稍緩。
他目光緩緩湧向扶牆虛站着的沈承意,午後的陽光,明晃晃的落在她身上。
這一眼,卻讓他不由得怔住了。
她滿身灰塵,身上衣服和着塵埃與汗水,白T上花一道黑一道,猶如在泥里打滾了好幾遍,全身上下找不着一處乾淨的地兒,身上衣服被鉤破了不少地方,浸着血絲露出被擦傷的皮膚來,一隻褲腿被掛爛得徹徹底底,破布條蓋不住的腿上都是撞擊後還沒顯出淤青的紅印來。
於畫傾的瞳孔驟然緊了緊,他細細盯着沈承意看,半邊臉紅腫着,嘴唇蒼白,靠牆站着微微喘着氣,一副瀕臨虛脫依然撐住了的模樣。
於畫傾仔細看她。
她和往日那個光鮮又神采飛揚的沈承意,判若兩人。
於畫傾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沈承意。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遠處,依稀能夠聽見陳鐸大概是被警察壓製得死死的而罵罵咧咧,他轉過頭來,意識到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今天怕是隻身挺過了一場硬戰。
他凝神看着她。
雖然後來他曾無數次見到過或精緻或樸實或勤勉或固執的沈承意,但回想起來,唯有這一刻的沈承意像衝破雲層的太陽——閃耀,刺眼。
就是這樣狼狽不堪的她,好像就在這一刻闖進了一些地方。
是哪裡?
於畫傾也不知道。
「邊總。」沈承意開口招呼他,目光落在於畫傾肩頭上的那片血紅,她迅速移開目光,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卻變得更加安穩。
在金萬的案子上,她不怕死,她的老闆也要是個「亡命之徒」才好!
好一會兒,於畫傾才朝着沈承意說,「救護車什麼時候來?」
沈承意搖了搖頭,她看了下正望着她一臉擔憂的夏雪和何恆軒,「金萬的案子,沒時間再拖了。」
於畫傾走近了些,他看着攙扶着沈承意,也同樣掛了彩的夏雪,又看了一眼有些鼻青臉腫,顯然是挨揍了的何恆軒,他轉向沈承意,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冷意,「你得留着你的命來基德入職!」
沈承意握住夏雪扶着她的手,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邊總,現在要進你公司的,不是我沈承意一個人。」
「我們三個人,基德都要,明天作業完我們就入職。你不要他們兩個,我也不會進你公司。」沈承意說完,好像再沒有什麼力氣,她靠着牆滑坐了下去,低頭去綁鬆開了的鞋帶。
她發出「嘶」的一聲吸氣聲,顯然是碰到了身上哪裡的傷處。
於畫傾看了眼她,淡然的將目光移開,看向那套高大的專用設備,「威脅我?」
沈承意直起上半身,靠在牆上,「金萬的案子,時間就是金錢!我空降基德,我沒有信心能立馬融入你們的團隊,我必須用我的團隊來最快速度,進入評估環節!」
沈承意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有些空曠的生產大樓,於畫傾仰頭看向那套設備,視線落在最頂端處,半晌都沒再說話,直到警察和姚斌走進生產大樓,救護車的聲音也由遠而近……
救護車停在了生產大樓門外,護士和醫生都一齊沖了進來。
沈承意正在跟先前進來的警察說話,請求今天的評估作業完成後再去派出所錄筆錄。
說完,她轉身就想回去繼續作業,於畫傾一把拽住她小手臂。
他聲音冷厲,「不差你這點時間,你先去醫院檢查。」
沈承意哼笑了一聲,甩開了於畫傾,「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一個背着醫藥箱的年輕護士咋舌,「哎呀,都這幅樣子了,還不去檢查一下?」
「如果有內傷,沒有及時發現會很麻煩。」站在旁邊的醫生,皺了眉頭。
於畫傾沉了臉,不由分說的將沈承意拉了出來,就要往救護車上塞,「我送你去。」
沈承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她也清楚自己需要做個檢查。
「等一下!」
她掙開於畫傾,跑回門口對着夏、何二人喊道,「這套設備使用的評估方法,你們想好了嗎?我從醫院回來,要聽到你們的答案!」
堅持留下來繼續作業的夏雪和何恆軒點了點頭,朝她揮了揮手。
於畫傾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步子踉蹌了一下,他正要上去扶她一把,沈承意就自己登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窗外,道路兩旁的景色飛快向後掠去。
沈承意躺在擔架床上,微微闔上眼睛,腦海里回蕩起來的是陳鐸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陳鐸能給金萬林永生借款6000萬,這背後牽線搭橋的是誰,其實不難猜出來。陳鐸和信通的關係、與程安明、章作銘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沈承意無法揣測出來。
但是她知道,現在這三個人目標一致,利益一致,這將是她後期做資產評估要面對的最強勁敵。
想到這些,沈承意睜開眼睛,直直望着車頂上漆白的燈光,而於畫傾則靜靜坐在沈承意身邊,視線落在她側臉的傷疤上。
於畫傾從來沒想過沈承意會硬碰硬,也沒有想過她對這套設備的執拗勁兒。
沈承意側過頭,目光撞上了於畫傾的視線,四目相對,數十秒後,於畫傾別過臉,朝前面看。
沈承意聲音沙啞,開口道,「邊總,陳鐸拿走了設備的核心部件。要是拿不回來,這套設備一分不值。」她說話間頓了頓,似乎在醞釀後面的話,也似乎在等於畫傾的回應。
可是於畫傾什麼都沒有說。
片刻後,沈承意又閉上了眼,胸腔里忽然襲來的痛感,讓她有些不適,她忍着那股針扎一樣的刺痛,聲音從嗓子里率先跑出來。
「於畫傾,你找我做你的槍,就該去為我開一條道,一條暢通無阻的道。」
「你開道,我賣命,到最後,我們誰也不虧。」
聲落,於畫傾垂下頭看她,沈承意緊緊迎上他的目光,再說道,「我沒猜錯的話,陳鐸、程安明和章作銘是一條繩上的人,於畫傾,你得去斬斷這根繩子。」
於畫傾眼波如深淵,漆黑的眼眸隱隱閃着光芒,他一眼不眨盯着沈承意看,沒說話。
直到很久以後,他抬手將她身上的毛毯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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