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兒媳》[女主她兒媳] - 第10章 第十章(2)
頭。
荷珠看看衛邵,又看看她,恍然大悟,「嗐,那我給您吹吹,可不能亂揉眼睛的。」
..
去宮裏參加夜宴的一行人是戌時三刻許才回來的,秦蘭月到屋裏來時被人攙扶著,臉色很不好,五色絲織的誥命服都遮不住滿面的疲色和憔悴。
二夫人原齊芳跟在後面,她邊大步往裏,邊一甩帕子掐著聲道:「我真是倒了大霉了我,什麽樣的妯娌婆婆都能叫我遇上!」
錢姨娘笑了問:「去宮裏吃宴是天大的好事,又是年關頭的吉祥日子,二夫人怎麽還吃出一肚子氣來。」
聽到有人搭茬,二夫人原齊芳冷哼了聲,她父親是當朝御史,她也學了幾分家風本事,向來是個很敢說的,從不藏着掖着,
「還不是托母親父親、三弟妹和五妹的福,有的人做得精彩,有的人寫得精彩,哦還有的人腦子蠢得精彩,什麽話都敢往外說。拜他們所賜,咱們一家子全成京裏的笑話了,你今天是沒在那兒,我左臉被人家打,右臉被人家抽,從頭到尾受氣,可不就是吃了一肚子的氣嗎!」
二夫人拍拍自己的臉,白眼兒翻上了天。
做得精彩的安國公秦蘭月神色不明。
寫得精彩的沈雲西不緊不慢地合上了書。
只有腦子蠢得精彩的五姑娘衛芩瞬間炸毛,氣惱地站起來,大聲道:「關我什麽事,我不聰明我有什麽辦法,誰叫爹娘不把我生得聰明點兒!二嫂你個攪家精,就會嗶哩吧啦的,你少挑事來惹我!」
二夫人捂住嘴,哈了一聲,「你還蠢得理直氣壯,豈有此理!」
衛二爺扯了扯二夫人,「你就少說兩句吧。」
「夠了!」衛老夫人沉着臉,厲然喝聲,「鬧夠了沒有?」
老太太發怒,吵話的兩人忙都住了嘴。
沈雲西適時站起來,沖老夫人伏身說道:「是我的過錯,我不過一時興起胡亂寫了個話本子,沒想到外頭的人會攀扯到國公府上頭,更沒想到胡扯的情節還確有其事。這是始料未及的。」
秦蘭月目光沉沉,死死地看着她,沈雲西恍若未覺,繼續道:「前幾日見勢不對,我已經叫書鋪停止印賣了,希望這件事能到此為止。」
她主動站出來說話,雖聽得出來都是託詞,但似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衛老夫人表情略略好看了些。
老太太實在不想多提此事,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好是如此,舊歲將過,新的一年裏我不想在府裏再聽有半分。救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修身齊家,你們哪一個做到了?」
眾人唯唯諾諾,靜聽訓斥,獨秦蘭月唰地站了起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了。」
不待衛老夫人出聲,就由綠芯扶著出了榮照堂去。
安國公也忙起身來,他笑着向老太太作揖說道:「母親,您體諒她年紀小,我去看看她。」說罷快步追了出去。
且不說秦蘭月和安國公這對老夫少妻又如何鬧了一場,這邊衛老夫人並沒有在意秦蘭月的失禮,她見還有些時辰才到子時,便叫下人取了葉子牌來,湊幾桌玩一玩打發時間。
沈雲西沒有參與,衛邵在府裏算半個隱形人,也沒去,兩人依舊坐在那裏看書,直到舊年在爆竹聲裏過去,迎來新歲,開始了慶明二十年。
..
年初二就是沈雲西回侍郎府的時候。
秦蘭月和安國公本來也該去的,但秦蘭月除夕夜宴受了不少擠兌,拉不下臉出門去,便以身體不適為由不回去了。
初二一早,沈雲西就被竹珍荷珠從床上拔了起來,眼睛半睜半閉地任人打扮、用飯,然後哈欠連天地被推上馬車。
上了馬車卻發現衛邵早坐在裏面了,他今日穿的淺青色常服,玉冠別頂,正身危坐,氣色也不錯,端的是風神俊朗。
見了沈雲西,他喚了一聲「夫人」。
沈雲西在右側落座,馬車緩緩動了起來,衛邵提起瓷壺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推到沈雲西手邊,一杯自用了,又看他的書文去了。
沈雲西雖不渴,但見他特意倒了水,便也意思意思地抿了幾口。
半晌無話,沈雲西無事可干,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沒睡安穩的緣故,頭昏沉沉的,她乾脆就在馬車上補起覺。
今日天氣好,長街大道上行人如織,小販的吆喝聲格外響亮,老巷子門口鏟開了積雪,擺著長條條的木板凳,上頭坐了不少曬太陽說話的老嫗老漢,幾個年幼的孩童裹着粽子一樣的冬裝在一團笑鬧,和各色聲調混合在一起,聽起來十分嘈雜。
衛邵將季五年呈遞上來的、有關於城郊莊子裏的調查書文放下,拿起小几上的茶杯,將沈雲西喝剩下的半盞茶水潑到了車窗外頭去,又另倒了乾淨的茶水放回原位。
做完這些,他才抬起頭看向旁邊的沈雲西。
她已經昏睡了過去,兩隻手從紅色喜慶的斗篷下探出來,屈肘交疊趴在小几上,閉著雙目,臉頰發紅。
他在看到現在的沈雲西時,感覺很不同。
梁京才女的名頭實在響亮,沈雲西但凡有點兒動靜都傳得沸沸揚揚,聽得多了,他多少也知道對方的一些行為習慣。
對比如今,她變化太大了。
他原以為沈氏自城郊莊子回來後的性子轉變,和宮裏的太子有關。但他似乎猜錯了。
衛邵回憶近日府裏的風波和話本子裏的東西。
又想起上次以救命之恩叫人送去的庄玉言書畫,聽下人回稟說,她收到之後隨手就叫身邊婢女收起來了。
眾所周知沈才女對庄大家推崇備至,得到庄大家的真跡沒道理會如此冷淡的。
除非……
衛邵垂了垂眼帘,忖度思量了片刻,他手搭著帕子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又拂過耳後的頭髮,片刻後才收回手來。
不是易容。
衛邵眼眸微深。那果然是內中另有乾坤了。
他再次打量起面前這個是沈氏卻又不是沈氏的古怪女子。
似乎是因為裏頭的芯子換了,隱約連帶這具身體的外相也有了改變,不似以往大才女的知性雅秀,眼角眉梢反而帶了些年少的稚氣,像一朵安靜盛放的太陽花。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到此刻衛邵已經確信她和原來的沈才女不是同一個人了,那與宮裏的太子也就並無關聯,當日韓大夫之事應也是好心的巧合。
他低聲沉思:「是借屍還魂嗎?」那此等異怪又是否會危及大梁?
這個想法一出,他很快又否定了。
三分迷藥就能撂倒,尋常也並無激進害人之心,不像是個能呼風喚雨的惡鬼,看起來還不如尋常山匪有威脅性。但話雖如此,以保萬一,還是要小心監察。
衛邵思緒方歇,馬車慢悠悠地穿過一條接一條的長街,最終在侍郎府門前停了下來。
沈雲西也醒了過來,她下意識仰起了臉,睡意迷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了些,聲音有着剛起的纏綿,「你剛才是不是有說過什麽?我好像有聽見你在說話。」
衛邵一頓,笑說道:「我是說,多謝夫人上次救我性命。」
沈雲西捂住額頭,奇怪地眨了眨眼,「你上次不是謝過了嗎,為什麽又說這個?」
衛邵語意輕緩,「那不一樣。」上次是假意,這回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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