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姜慈，對她道：「來我書房一趟。」
書房門一關。
劍拔弩張的氣氛便在這不大的空間里瀰漫開。
姜硯霆：「你和葉九在交往？」
他今天去了醫院，葉九沒讓他進，但也顧及着他是姜慈的父親，只冷冷的請他離開。
對姜慈的維護可謂是不加掩飾。
「沒有。」
「你媽那件事，我可以幫她解決，但我有條件，」兩父女的關係如今已經降到了冰點，多一句關心彼此的聊天內容都沒有，「和葉九結婚，或者，自動請辭姜氏執行總裁的職位。」
「幫她？她如今落到這樣的局面，不就是你的手筆嗎？何必偽裝得這麼道貌岸然。」
「……」姜硯霆的後槽牙咬出了緊繃的弧度，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隨你怎麼想，我今晚還得出去，我問過葉九的意思，只要你願意，婚禮隨時可以舉動，他家裡那邊也不會有意見。」
他開始去翻日曆，「如果你決定結婚，下個月七號是個好日子，雖然有點趕，但速度快點還是來得及……」
「我請辭。」
「……」
姜硯霆的手停住了，他抬頭，「你說什麼？」
「我請辭，化妝品公司的事你去解決，並且給她一個合理的不是你策劃的解釋。」
有些人。
天生把感情看得比較重，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無異於是全部的心理支撐崩塌淪陷，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沈雲依就是其中一個。
「你今晚就和她解釋清楚，如果她明天情緒還不好，」姜慈微微一笑，她很少笑，但笑起來絕對有一種直刺人心的艷麗，「我就這輩子都穩穩坐在那個位置上，你和時寒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把我拽下來，也不至於使這種齷蹉的手段，但我要查化妝品公司的事，不過是時間問題，即便不能完全脫責，但也絕不會坐牢。」
姜慈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留在姜家。
姜硯霆站在二樓書房落地窗口，看着姜慈的車緩緩駛入黑暗。
其實最初，他沒有想過讓時寒完全替代姜慈，畢竟也是自己親自教導出來的，雖然性子冷，但也確實有商業頭腦，只是程闕的事讓他發現，自己這個女兒不受管控。
於是。
他才有了讓時寒來姜氏的念頭。
但凡姜慈當時能給他服個軟，不要把父子關係鬧到如今這種不可調和的地步，他也不會真把她趕出姜氏。
包括今晚，他都還顧念着父女至親之情，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只可惜……
她是半點都不肯妥協。
……
姜慈把車開出煙山別墅，空曠寬闊的道路上就她一輛車在行駛，筆直道路連接的，是燈火璀璨的主城區。
她盯着那片繁密的燈光，才恍然發現，自己居然無處可去。
她名下有三套房子，但每一套都空蕩蕩的沒有人氣，奚禾最近去了外地學習……
姜慈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發現自己沒有別的朋友，也找不到可以收留自己一晚的地方。
中控台上。
手機在『嗡嗡』震動。
姜慈垂眸，看到屏幕上『沈明微』的名字在閃爍。
她思考幾秒，點了接聽。
「姜小姐，出來一起喝酒唄，我在格林賽。」
「……」
「把你那個小狼狗帶上唄，其實，要是你實在捨不得給我，我也不介意三個人啊，很刺激的。」
「……」
姜慈把電話掛了。
她想，要不回公寓吧，那裡空間小一些，不至於那麼空蕩。
回公寓的路上要經過『格林塞』，姜慈看着那照亮了半邊街道的碩大燈牌，以及那從虛掩的門內泄出來的震耳欲聾的音樂，想了想，把車停在了路邊。
她沒有去找沈明微，自己找了個角落的卡座坐下，叫了酒。

第76章76
姜慈沒喝酒，她現在獨身一人，又是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場所，喝醉了不安全。
她只是想找個熱鬧的地方坐着。
但在這種地方不點酒，又顯得過於格格不入。
這處卡座在最里側，光線最暗的地方，姜慈坐在那裡，被黑暗覆蓋得只剩下一團看不清輪廓的黑影。
舞池裡涌動的人群，震耳欲聾的音樂，以及旁邊傳來的喧鬧，無一不在凸顯她的形單影隻。
「姜大小姐，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是沈明微，她去外面接了個電話，回來正好經過姜慈所在的卡座，這黑燈瞎火的她其實沒認出是誰，但姜慈的氣場太特別了。
彷彿她坐哪裡，哪裡就被冰凍了三尺。
完全融不進周遭的氛圍。
就是這份特殊讓沈明微多看了一眼，於是就認出了姜慈，「你說你，來個酒吧還這麼端着，白天做穩重老練的小姜總，晚上還擺出一副名門閨秀的端莊模樣，不累嗎？」
沈明微最不喜歡的就是姜慈這種刻板性子的人，總讓她想起她爸在訓斥她時的樣子。
所以她決定，今天一定要讓姜慈出個丑。
她十分自來熟的去攬姜慈的肩膀，「走，給你介紹幾個新朋友認識，你可真是，鋸嘴葫蘆也沒你這麼悶的。」
喝醉酒的人估計力氣都特別大，姜慈幾乎是被她抓着手臂給薅起來的，她冷漠的拒絕：「我不需要認識新朋友。」
人以類聚。
沈明微的朋友……
她並不想認識。
但沈明微根本不理會她，再說了，她也不是真要帶姜慈去認識什麼新朋友，「那隻一直跟着你的小狼狗呢？」
「……」
「我朋友里有個特別帥的，技術還特別好，不然我們交換？」
她帶着姜慈上了二樓。
這一層是包間。
一樓的喧囂被甩在身後。
姜慈這才開口：「你確定遲溯是只小狼狗？」
沈明微：「……」
她想了想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咽了咽喉嚨：「不確定，所以才想要試一試啊，怎麼樣？技術好不好？持久嗎？」
姜慈冷漠的性子讓她在談論這些事的時候比普通女孩多了些鎮定，但和女海王還是有差距的。
就像現在。
她就被沈明微問得沒了話說。
好在，包間到了，話題結束。
裏面的熱鬧和一樓大廳不相上下。
能和沈明微做朋友的，性格脾性都差不多，姜慈一進包間就被他們圍在了中間，「姜小姐？這可真是稀客啊，來，走一個。」
誰不知道姜家大小姐從不混跡夜場，又年紀輕輕就接管了家裡的公司，姜氏在她手上蒸蒸日上，他們平日里沒少被長輩拿來做比較。
雖然沒接觸。
但也算積怨已久。
姜慈拒絕：「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喝飲料？」
他們所謂的飲料，就是調的雞尾酒，酒精度數只有十左右，挺甜，還不醉人。
姜慈：「……」
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別人退了一步，她再堅持不喝，多少就有點不給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