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的血跡，「你別嚇我，你怎麼了，怎麼這麼脆弱……」
「以前這樣的力道你都沒關係的……」
周臨川抓住許南枝的手，執拗地問：「和不和我走？」
「走，走。」許南枝有些吃力地扶着周臨川，可周臨川甩開了些，有氣無力地開口：「不用你扶，我還好。」
許南枝連忙跟着周臨川，她沒有忘記這些日子的事。
許至君臉上的血色盡褪，他知道他沒有機會了，他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卻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許南枝回過頭不忍去看他暗淡的眼睛，她神情落寞地道：「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可最後你還是騙了我。」
說完不再留戀地走出了梨園。
周臨川出了梨園，想起剛剛許南枝所說的話，心不由得一痛，他也騙了她很多。
許南枝舉目看着這座梨園，心頭的落寞揮散不去。
周臨川伸出的手臂，很快又垂了下去，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原諒自己。
可莫柔說得對，不管如何他都應該再去爭取。
「我……」
「你……」
兩個人一同說出口，然後相視而笑。

第二十一章沉淪

周臨川看得呆了，他多久沒有見過許南枝這般的笑容了。
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那時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素雅的歌女裙，一頭烏黑的長髮在燈光的映襯下閃着光澤，眼眸微彎，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挑。
她笑着什麼都沒有做，只那一眼，他便已沉淪。
周臨川回過神來很快斂了思緒，他斟酌了一下詞句，這才說：「我在蕭山也有一處宅子，你不嫌棄的話……」
許南枝心裏卻惦記着他剛剛的吐血，她狀似思慮了一會才說：「好吧。」
她心事重重地走了幾步又折回，躊躇了好一會才說：「你帶路吧。」
周臨川這才邁着步子，還沒走兩步腳步就已有些虛浮，他靠坐在車上，鬆了松西裝的領帶。
許南枝看着他眉間緊鎖的川字，她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抬手輕輕撫摸着那些皺褶，想要撫平它們。
周臨川伸出長臂輕輕攬過她的腰，一雙略帶着憂愁的眼神凝視着許南枝。
許南枝側過頭，不再看他，掩去了那抹情愫，頓了頓開口道：「你怎麼不進去？」
周臨川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片刻才掛上若無其事的笑容：「透透氣罷了。」
然後率先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喟嘆一會，霧氣順着他的薄唇出來，而又消散。
許南枝一頭霧水地看着周臨川寬厚的背，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上了車，在車上她連瞥了幾次周臨川。
「別看了。」
狹小的車內傳來喑啞卻富有磁性的聲音。
許南枝輕聲低語道：「我為什麼要看你？」
周臨川不再說話，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眼尾的餘光卻一直都在注意着身旁的她。
許南枝看着窗外後退的樹，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仗會打到什麼時候。」
周臨川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語調平緩的說：「打不了多久了。」
許南枝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車卻已經停了。
她下車看了一眼眼前的宅院，比她想像得大的多。
這座宅院是一座中西結合的建築，前半部分是偏古典風格的長廊和木質結構，而後部分是歐式風格，前廳附近甚至還有一處池子。
周臨川下車被冷風一激，接連咳嗽了幾下，順了幾口氣才說：「這裡是頤園，喜歡嗎？」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他看着許南枝在這裡走走看看，眼睛幾次掠過這座宅院，想來也是喜歡的緊的。
他看着許南枝有些好奇模樣，蒼白透明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
許南枝愣了片刻，這才從院里出來，連忙上前扶着周臨川：「我忘了，你是病人。」
周臨川帶着許南枝走了進去。
「少爺回來啦？」剛一進門就有此起彼伏的傭人聲音響起。
「對，管家呢？」
一個傭人正擦着前廳里的窗戶，聞言答道：「管家在夫人房間打掃呢！我去喊。」
周臨川冷漠地點點頭，他猶豫片刻上前拉着阮黎的手說：「走吧。」
而許南枝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她想起剛剛傭人所說的「夫人」，臉上已經血色盡失。

第二十二章鬼使神差

許南枝跟着周臨川進去的時候，正巧看到管家走了出來。
管家在看到許南枝的時候，楞了一下就快步走到周臨川面前頷首道：「少爺，您叫我？」
周臨川只是靜默地點點頭，然後問道：「郁管家，夫人的房間打掃完了嗎？」
「已經打掃完了。」郁管家看了看許南枝這才道。
「你把樓上的房間收拾一下。」說完他狠狠咳嗽了下。
許南枝想起他自然而然地態度，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難過了，可早已撕裂的心此刻卻再次心如刀絞。
許南枝想起郁管家異樣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話，慘然一笑。
夫人……
是了，她怎麼忘了，他已經結婚了。
而他過來救自己，不過是因為她是在他夫人的酒店裡失蹤的罷了。
「怎麼不上來？」周臨川輕咳一聲，倚靠在樓上的欄杆上看着許南枝。
罷了，她就照顧這一次吧。
許南枝打定主意，看也不再看他，徑直上了樓，跟着他來到了安排的房間。
她皺眉看了一眼房間的分佈，她不安地扯着周臨川的衣角，片刻很快就鬆開，她垂着眼眸問道：「你的房間在哪？」
周臨川卻忽然看向她，他懷疑自己幻聽了，他斂去情緒才敢開口說：「你說……什麼？」
許南枝不再說話，他等了片刻都沒有等到回答，他的心中泛起苦意，又想起這些日子她都和許至君日日相處，他莫名生出害怕的心思。
他想要確認一件事。
他猛地抬手將許南枝壁咚了，深深凝視着許南枝那雙瀲灧的眼睛，他的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張了張唇：「我可以吻你嗎？」
許南枝有一瞬間的大腦當機，她看着他緊皺的眉頭，鬼使神差的，她主動攀上周臨川的光滑脖頸，桃花眼裡氤氳着情意，終是吻上了他的唇。
周臨川眼裡染上了一絲**，他溫柔繾綣地吻着她，長臂一攬抱着許南枝就往自己房間而去。
他雙手撐在床上，將許南枝圈在自己懷裡，
許南枝嚶嚀了聲，卻無疑點燃了房間里的曖昧氣息。
周臨川看了一眼身下嬌弱的她，他細心為她整理好髮絲，散去了些房間里的曖昧。
喑啞好聽的嗓音在她的耳邊炸開：「這就是我的房間了。」
許南枝這才環顧了一圈房間里的布置，全都是單調的色調，灰色的床單和灰白相間的窗帘。
「好沒勁啊。」許南枝嘆了口氣，她不應該好奇男人的房間的。
她瞥了一眼有些壓抑的的房間，心頭一酸。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了解過周臨川。
她不知道他平日里的喜好，也不知道他喜歡做什麼。
夫人……
是了他已經有妻子了。
或許以後這裡會被莫柔細心布置吧。
她壓下心頭的疼痛，淡淡開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看也不看周臨川轉身就走。
周臨川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如鯁在喉。
「煙兒……」
他喃喃自語地說出口，遂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喉嚨處的腥甜無不提示着他，他連挽回都快沒機會了……

第二十三章不再愚蠢

許南枝聽到了那句話，可她怕自己多留一刻，她就會忍不住地心軟。
她關上門，背靠着門緩緩蹲下來，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決堤。
她現在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忘記他。
她眼底的悲哀越來越濃，甚至都快要將她擊垮。
原來，自己一直都還是對周臨川還有感情。
只是，他已經結婚了，這個事實註定她的感情會付諸東流。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靜靜枯坐在地上。
許南枝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她打了個冷顫。
已經是傍晚了，朦朧夜色籠罩了整個房間，窗帘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舞動。
許南枝在黑暗裡緊緊抱住了自己，身上的冷意也比不上心中的寒冷。
須臾之間，她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這才下樓去接水。
卻在經過周臨川的書房門口的時候，從門縫中看見了些許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