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一格》[白落一格] - 白落一格第11章(2)

間的山茶花氣息,清明了一瞬間,掙扎着夠到了遠處的手機,用盡所有的力氣打出了一個電話。
瞬間就接通了。
我甚至感覺五感都在離我而去,只有輕微急促的呼吸聲。
江宴問:儲盈,你在哪裡?
我沒法應答。
電話那端有風的聲音。
我記不清時間和空間。
只知道電話一直在保持連接,那扇我再也開不起來的門,被咣當踹開了,江宴站在光的那側。
他來得應該很快,因為江宴急匆匆地抱着我還沒出褚家外門的時候,我就恢復了意識,隨行的醫生匆匆地跟着他跑,褚家裡外都站了黑衣的保鏢。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正如每一次那麼安靜:江宴,回去。
他的腳步猛然收住,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戾氣和擔心都重得嚇人,卻和之前一樣都沒有遲疑,二話不說就走了回頭路,到了會客廳,我艱難地下地行走,還沒走兩步就頭昏眼花,幾欲乾嘔。
褚家的人都在這裡了,這些年一直管教我的爸爸,看似心疼我每次避讓的媽媽,無能為力只能視而不見的傭人們,我拿起放置在旁邊的手杖,狠狠地敲上那面古董牆,玻璃飛濺。
一下不夠,就兩下。
我不知道發泄了多少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滿地的碎片。
手杖咣當一聲落地,斷成了幾截。
他們都在恐懼後退,看我的眼神和看瘋子一樣,連我爸都沒說出話來。
他那時候說錯了,我十七歲的時候確實不該和時序出逃,我那時候就應該發瘋砸了這裡。
我聲音還很啞,我說:去你媽的溫婉大小姐。
15有個夢一直困住了我很多年。
我在路上拚命奔跑,握着那朵剛從枝頭上落下的白玉蘭一直奔跑。
我是那樣高興地想要告訴我的朋友,白玉蘭是怎樣在夜色下發光,卻摔了一跤。
可我回到病房的時候,時序被一圈人圍着,心電圖從頭到尾一條直線。
他不會再畫拉大提琴的我,不會再替我打開那扇門,他不會再朝我伸出手。
他讓我去給他摘一朵春風裡的花,卻永遠安靜地消失在春天,消失在我回來見他之前。
這更像是一種懲罰。
爸爸捏上我的肩膀,看着獃獃的我說:盈盈,看見了嗎?
你做錯的事情,也許是別人承擔後果,不要再做錯事情了,好嗎?
很多年了,我有時候感覺自己一直在奔跑,又一直被囚禁在那張病床上。
我比時序要健康,卻更像一個絕症的病人。
愧疚成疾。
終年未愈。
直到遇見江宴,他像一個童話里的魔王,有火一樣的生命力,永不畏懼、永不退縮。
這一次的夢裡,我沒有再奔跑了。
我停下腳步,把白玉蘭放在了腳下,我說:時序,我要繼續往前走了。
你要好好的。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