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傳說》[禁忌傳說] - 第5章(2)

原是一時興起,約着詹少全和鄧知客出去喝酒,原想着許久不去雪姐兒處,想帶着人去熱鬧一番,豈料進了巷子,馮媽媽賠笑:「雪姐兒已有了好去處,不在家裡住。」

藍表叔道:「這是什麼話?上次我來還好好的,她哪兒去了。」

馮媽媽呵呵一笑:「她給自己贖了身,跟着張家二哥享福去了。」

原來是張優升了副提舉官,近來又有些財路,大有底氣在,雪姐兒看他意氣風發,容光煥發,有了巴結之意。

只是先前雪姐兒和馮媽媽在張家門前討酒資宿費,兩人已鬧僵,雪姐兒好容易尋着機會,將張優哄到樓上來,哭哭啼啼喝了一頓賠罪酒,床笫間又使出了些別樣的手段,重新將張優哄得服服帖帖,張家那頭因張圓之事鬧得愁雲慘霧,這邊張優將雪姐兒梳籠起來,兩人鎮日里一道廝混。

酒酣情熱之時,雪姐兒囔着要贖身跟他過日子,張優知道馮媽媽的厲害,只掉進錢眼裡,難免有些推脫,哪知這次雪姐兒不知怎的吃了秤砣鐵了心,搬出了自己的體己錢——這些體己錢多半從藍可俊手裡拿的,去馮媽媽面前給自己贖了身。

張家是讀書人家,家訓只娶親,不納妾,張優見雪姐兒執意如此,又不花費自己一分一毫,於是在外頭賃了個小院子,又買了兩個丫頭嬤嬤服侍雪姐兒,自己隔三差五來尋歡作樂。

藍表叔聽得馮媽媽這頓說辭,又說雪姐兒的贖身錢又是珠釵首飾,又是銀元寶,件件樣樣都是從自己手裡送出去的,頓時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跺腳道:「這不要臉的婦人,拿着我送出去的銀子,跟別的男人跑了,我可不就做了烏龜王八,鮮綠的頭巾。」

隨同的酒肉朋友道:「,她拿着藍兄的銀子,自贖他人,就是踩着藍兄的肩膀往上爬,這口氣,哪個男人咽得下?定當討回來。」

藍可俊被人一攛掇,問馮媽媽要了雪姐兒的寓居,氣勢洶洶的帶着詹少全幾人衝上門去。

雪姐兒正陪張優吃酒廝混,見藍可俊帶着人闖進來,大驚失色,兩個人衣冠不整,婦人露出個雪白的胸脯,滿面春色的浮浪模樣。

藍可俊見了這場景,頓時怒火中燒,提手就是對着張優一拳,張優是斯文讀書人,何時與人動粗過,此時見藍可俊不言不語就來鬧事,亦是心頭火起,和藍可俊廝扭起來。

一時旁側站着的閑人都上前來幫忙,男人一頓混戰,只留個雪姐兒在一旁哭訴跺腳,吵鬧聲遭惹了四鄰,不知牆頭何時站滿了人,有看熱鬧的,有勸架說合的,有火上澆油的,直到街坊來拉,才把兩撥人分開。

這事兒不知怎的傳到施家和張家,兩家都有家丁趕來拉架,張夫人聽聞自家兒子在外賃屋蓄妓,又和那妓子舊時恩客呷醋廝打,一時氣得在座上直不起身來,等家人將兒子拉回來,好好的兒子已是鼻青臉腫,後頭又哭哭啼啼的跟着那妓子,跪在張夫人面前道自己懷了身子,要進張家的門養胎,頓時將張家人驚得不啻雷擊。

杜若此前和張優關係稍有轉圜,聽得此事,亦是面色青白,冷笑連連,不理不睬,直接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張圓這陣兒都病着,整日躲在屋內養病,聽見外頭叫罵聲,又聽見施家兩字,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卻也不出屋,只貼着門窗聽外頭說話。他如今形銷骨立,眼窩深陷,唇皮皸裂,模樣不太好看。

施家那邊,詹少全幾人和施家聞訊趕來的家丁將藍可俊拖回,田氏見了他那副衣裳毀壞的模樣,又聽旁人說了一頓來龍去脈,氣的指着藍可俊破口大罵,苗兒的嫁妝都是施老夫人操辦的,自己還有一兒一女要打算,這混賬東西卻把甚多的銀錢都搬到了妓子手裡,一時施家也鬧得雞飛狗跳,田氏哭的眼睛紅腫。

安如霜不許消息傳到內院里讓施老夫人和幾個弟妹聽見,打量了狼狽不堪的藍可俊一眼,溫聲道:「家中也不缺那些銀子,表叔何至於鬧到人家門前去,惹得不好看,也丟了施家的臉面。」

他語氣兀然轉冷:「表叔這陣兒,也少沾些家裡營生,在家多歇些日子,好好養養身上的傷。」

安如霜不許藍可俊再沾染家裡營生,藍家上下的吃穿用度,日常的打發往來也不許再從施家官中出,藍家夫妻兩人知道這回惹了安如霜,心頭都有些忐忑。

兩人又不敢在施老夫人面前透露半分,施老夫人身子不佳,如今還養着病,怕惹出些事情來,田氏只得往桂姨娘處去坐坐。

桂姨娘倒是聽見些風言風語,又見田氏這幾日兩目通紅,嘆道:「我在這家裡,原先也算不得什麼,只是最後家裡只剩我一人,老夫人年事已高,懶費心神,大哥兒才同老夫人商量,將後院的雜事交給我打理,旁的我也說不上什麼話,如今表叔在外頭惹惱了大哥兒,我也不敢勸,若要和大哥兒說合不若去見曦園裡,那二小姐和紫蘇都在,她們若能在大哥兒面前說句話,當比我管用。」

田氏心中略一思量,左十三近來都不太搭理人,自己又和紫蘇走的近些,因此這兩日常趁機尋紫蘇說話。

只是紫蘇空暇少,替左十三做這做那,忙得腳不沾地,總得有個機會田氏尋紫蘇喝茶,看着紫蘇額頭的汗珠,心疼道:「紫蘇姑娘如何成日這樣忙,也不得閑的時候。」

「替二小姐辦些雜事。」紫蘇面上不顯,聲音卻有些沉悶。

「這何日是個頭呢?」田氏悄聲道,「總不至於要等甜姐兒出嫁了吧。」

「興許吧,婢子倒盼着呢。」

田氏扯扯紫蘇衣袖:「這兩日我總在老夫人跟前陪着家裡那個相熟的冰人來過幾回趁着閑說了幾句話,說是尋見個秀才,年歲二十有三,品貌端正,只是家境單薄,家裡有個帶病的老媽媽和一個幼妹,冰人算過八字,正好相配,來問要不要見上一面。」

紫蘇眼睛發亮:「竟有這事?」

「我瞧着老夫人的意思是中意的,雖說家小業小,但家事也簡單,嫁過去不吃苦,老夫人原是想見一見的後來聽圓荷私下道,大哥兒聽說這事,頭一個不肯,嫌棄那家人窮酸,要留甜姐兒在家多住些時日」

紫蘇聞言蹙眉,半晌才道,「那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就為這事老夫人今晨里還有些不悅,連佛事都未禮。」田氏嘆道,」也不知大哥兒是個什麼心思」

「大哥兒自然是要挑個好的,才不落了臉面。」紫蘇忙道,「他心頭也盼着二小姐早些出嫁呢。」

「施家要嫁女,那還不簡單么」田氏道,「我們只是不敢在大哥兒面前說,我家那口子在外頭結識不少年輕子弟,家世人品相貌都不錯,也看中施家,屢屢纏着孩他爹要說合,只是這當表叔的,畢竟還隔着遠,不好開口。再者,他在外頭也認識不少官老爺,金陵那邊有人想娶個江都女子,就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家,家世富貴,門第顯耀,嫁出去可算是飛黃騰達。」

「那緣何不去老夫人面前說合說合呢?興許能幫上二小姐」

「沒人開這個腔,我們也不好主動搭話」田氏笑道,「紫蘇姑娘是大哥兒的身邊人,在老夫人面前又有幾分面子,勸說勸說,興許能成一樁好事呢。」

田氏又叨絮着藍表叔的事:「紫蘇姑娘也幫着在大哥兒面前美言幾句」

「這個是自然的,嬸娘放心。」

第40章第40章
杜若娘家還有個母親和哥哥, 母親依附着哥嫂過活,哥哥杜宏是巡檢司的九品官吏,家裡娶了個勤儉持家的嫂嫂郭氏, 母兄對她都還算好, 杜若只是和這親嫂嫂有些不對付。

若是和張優撕破臉和離,也不是不可,兩人成婚不過三四年, 尚未有孩子, 分的也能幹凈利落, 只是她孤身一人無以為生,若是依附娘家, 吃住都靠着哥哥, 郭氏未免心頭不願。

杜宏和杜老夫人見自家妹妹回來,身後的婢女杜鵑抱着個錦包袱,不由得大吃一驚,等聽杜若說起張優之事, 哥哥皺眉:「是有些過, 直損了你的臉面,讓四鄰親友看了場笑話,但妹婿那個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人本不懷,怕是那妓子使出了什麼勾勾纏纏的手段。只是你也不可太拿捏, 他如今升了職, 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有些錯處,也是常理。」

又道:「這幾日就在家住着,張家是通情達理的人家, 早晚來接你回去,你氣消跟着回去,對妹婿好言相勸,軟意服侍,勸他改過,才是為妻之道。」

杜若聽見哥哥相勸,咬牙道:「哥哥是男人,自然替男人說話,又豈知我們做女子的苦,我和哥哥換換身份,讓我當個男人豪爽一回,哥哥嘗嘗女人堆里的罪。」

她說這話,嫂嫂郭氏在一旁有些不中聽,淡聲道:「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若是趁早懷個孩子,一家子和和睦睦,他哪有閑心做出這些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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