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滿樓》[流螢滿樓] - 流螢滿樓第35章

大庸第一權勢家族安王府因叛亂一夕間家破人亡,而如今皇上還在城中抓叛亂的餘黨,人人都如驚弓之鳥,生怕沾染上叛亂一事無端染上禍事。
所以,一聽到榮清公主提到叛黨一事,吳氏嚇得要死,連忙上前將浮生打開,給榮清讓出道來。
榮清心裏疑惑,更是着急要見到李修,不等浮生讓開就急忙抬步朝院子走去。
聽到院門口的響動,李修眸光一寒,卻並不畏懼什麼,坐在床前繼續給昏迷的蘇流螢喂葯,頭也不曾抬一下。
所以,榮清挺着大肚子急步進屋時,看到的就是李修守在床頭細心的給床上女子喂葯的場景。
榮清神情一怔,然而等她走近床邊看清床上之人是蘇流螢時,更是全身一震,臉色煞白,差點跌倒在地。
不等她開口,緊跟着她後面進屋的吳氏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也是嚇得白了臉,指着蘇流螢哆嗦道:「修兒……她怎麼在這裡?」
李修給蘇流螢喂完最後一口葯,再細心的拿着絹帕小心的幫她拭盡嘴邊的葯漬,這才回過頭來,眸光涼涼的看着屋內湧進來的人,淡淡道:「是我接她回來的。」
吳氏瞠目結舌的看着一臉淡然的李修,驚慌到說不出話來。
榮清看着床上昏迷着的蘇流螢,再看着床頭的葯碗,咬牙抑住心頭的妒恨,顫聲道:「流螢怎麼了?
她可是出了什麼事?」
李修涼涼道:「她小產了,我接她回府休養——若是沒有其他事,你們都走吧,不要打擾她歇息!」
說罷,再也不去理會榮清與吳氏,轉過身坐到蘇流螢的身邊,將她的被角細心的掖好。
小產?
蘇流螢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來不及歡喜的榮清,在看到李修對蘇流螢的痴戀後,心頭刀割般的痛着——蘇流螢懷的是樓樾的孩子,可是她小產時李修卻這般細心體貼的守在她身邊。
可自己小產之時,卻一個人躲在母后的宮裡,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而那時的自己,絕望悲痛中是多麼想得到他一聲溫柔的寬慰和陪伴……而且,為著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冷漠與疏離,她反而怕沒了孩子後,他不會再要自己,竟是連那份悲傷都不敢告訴他,一個人咬牙獨自承受着……至今,她還一直假孕着,假裝自己身上還懷着他的骨肉,更是費盡心機的等着一個月後的臨盆給他一個孩子,希望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夠回心轉意……可是,他竟然在自己『臨盆』在即之時,請求離開京城,去遙遠的北境——他是要拋下自己,帶着蘇流螢離開京城去北境開始新的生活嗎?!
在看到蘇流螢的那一刻,榮清心裏已是恍悟過來,明白李修突然自薦去遙遠動蕩的北境一定是為了蘇流螢。
越想,榮清心裏的恨意已是滔天而起,心口劇痛,全身氣到瑟瑟發抖。
她硬着喉嚨咬牙冷聲道:「駙馬自請去北境就是為了她吧。
呵!
可是駙馬不要忘了,她如今可是父皇全城抓捕的叛賊,別說本公主,單單是父皇那關你就過不去,父皇不會放你們離開的,更會將她抓回去千刀萬剮!」
說到後面,榮清公主已是恨得牙齒咬得『咯吱』響,恨不得即刻衝上前去掐死昏迷中的蘇流螢。
換做平時,李修或許不會這麼衝動,但在經歷了失去蘇流螢的那些痛苦的日子後,更在看到她與樓樾兩情相悅、生死相依、心裏再無他的位置後,瘋狂的妒忌與痛心讓李修漸漸瘋狂失去理智,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冷靜睿智的大司馬了……而拆散他與蘇流螢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虛假至極的噁心女人!
眸光冰寒不帶一絲情感的看着挺着大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李修冷冷道:「真正的叛賊還沒有千刀萬剮,如何都論不到她的身上——世上沒有永不透風的牆,若是公主不想自己做的事被皇上知道,就不要再一次卑鄙的破壞我與流螢之間的事。
我一定會帶她走的,誰也阻攔不了我!」
李修的話冰冷刺骨又斬釘截鐵,不容一絲的置疑,不止榮清神色大變,就連吳氏都驚呆了!
李修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直白的告訴榮清,她與樓皇后以及太子做下的叛逆之事,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若是她敢再次阻攔他,他會揭穿她們的一切罪行……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榮清獃獃的怔在當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奉旨抓捕蘇流螢的羽林軍一直找不到蘇流螢的人,開始更細密的搜捕,包括搜捕蘇家大院,並抓走了蘇江與蘇河。
如此,那些曾經與蘇流螢有過交集的人家都不免擔心起來。
林府的夫人與丫鬟出街回府,悄悄帶回了一張蘇流螢的畫像,害怕的對林牧道:「老爺,這個姑娘不就是之前上門為炎兒弔唁的那個蘇姑娘嗎。
如今全城追捕她,蘇家大爺與三爺都被抓走,如此下去,會不會連累到我們身上?」
林牧先前為了查明蘇流螢身世一事,親自去了汴州一趟,剛回京城不久,也剛確定了之前的猜測,沒想到剛回來就看到蘇流螢被抓捕的消息。
林牧沉聲道:「你在外面可聽到什麼風聲?
蘇姑娘為何被追捕?」
林夫人道:「據說是她參與了之前樓家一門的叛變,如今樓家男丁悉數被抄斬,女眷流放苦寒之地,想必皇上也不會放過她的——外面都在說,這個蘇姑娘早已懷了樓世子的孩子了。」
原來,羽林軍拿着蘇流螢的畫像到處尋人時,也去過了她之前看診的小醫館,被那個大夫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之前被探出喜脈的小娘子,頓時四處傳播開來,京城中好多人都知道蘇流螢懷了樓家的孩子,大家猜想,就是因為她腹中樓家的骨肉,朝廷才會一直追捕她……林牧的眸光沉了下去,想起自己查到的事情,心裏莫名的沉重起來。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消息,卻是叛賊蘇流螢被抓,如今正被押着去往天牢。
原來,蘇流螢一直不醒,李修不免着急起來,在出外為她請大夫時,蘇流螢逃出了李府——她寧肯被抓進天牢也不要呆在李府,更不願意被李修帶去北境。
她還要想辦法救樓樾!
外面到處都是抓捕她的官兵,蘇流螢一現面,立刻就被抓了!
得到消息的林牧,也隨看熱鬧的人群來到了長街上,看着被押着往天牢而去的蘇流螢,心裏諸般不是滋味,眉頭緊緊皺起。
身邊看熱鬧的百姓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都說蘇流螢的父親、前太守蘇津四年前就是通敵叛國而死,如今女兒又走了父親的舊路,也做了叛賊,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更有人說,這個蘇流螢就是因為報復當年朝廷處決了她的父親,才會迷惑了樓世子,鼓動樓家叛變……眾說紛紜,越說越離譜,聽得林牧心裏像堵了一塊石頭,很是難受……被抓捕的蘇流螢並沒有被關進天牢,而是直接被帶到了承乾宮,帶到了慧成帝面前。
承乾宮蘇流螢曾經來過很多次,並不陌生,但如今再次來到這裡,她心裏卻是一片陌生,神情淡然,看着高高端坐着的一臉冰寒的慧成帝,眉目間沒有一絲懼意。
她木然的朝慧成帝拜下,冷聲道:「民女蘇流螢叩見皇上!」
剛剛小產的她,面容蒼白,神情憔悴,曾經那雙最是波光流彩的秋水明眸也失去了光亮,一片死寂。
看着她的樣子,原本一腔怒火的慧成帝神情一滯,心口卻是突然窒緊起來!
四年前,當慧成帝時隔十九年再次見到瓊妃時,她那時的樣子,正是和蘇流螢現在的樣子一般無二!
那時,蘇津在牢房自盡而死,瓊妃傷心悲痛不已,心裏明白蘇津是因她而死,無盡的愧疚讓她生不如死,那木然絕望的神情與如今的蘇流螢一模一樣。
見此,慧成帝腦子裡不可抑止的再次想起瓊妃,心裏的怒火消散開去,更是無端的生出了一絲心痛與不舍。
臉上的神情雖然還是冷的,慧成帝的眸光卻是緩和下來,示意於仁去扶蘇流螢起身。
於仁跟在慧成帝身邊幾十年,早已活成了人精,而且他對慧成帝與瓊妃之間的事一清二楚,更是知道慧成帝對瓊妃無法忘懷的感情,所以,愛屋及烏,眼前這個像極了瓊妃的蘇流螢,自是能夠得到慧成帝格外的厚愛。
他恭敬的上前去扶蘇流螢,輕聲道:「蘇姑娘起身回話吧。」
然而,於仁的手剛剛碰到蘇流螢的手,卻是眉頭一皺——蘇流螢的身子竟是滾燙,面色蒼白中帶着青色,一看就是高燒着的形容!
藉著於仁的手,蘇流螢艱難的爬起身,不等慧成帝開口相詢,已是顫聲開口道:「皇上,樓樾從無反叛之心,一切都是因為樓譽在我身上下了毒藥,拿我和腹中孩子的性命逼他造反……若是他不答應,就拿不到樓譽手裡的解藥……一切都是因為我,樓樾他從沒想過要叛變的,求皇上明察……」聽到他的話,慧成帝倒是有幾份明白過來,當日樓樾在城樓上劫持自己,為何在最後又放過了自己。
然而,慧成帝想殺樓樾並不是單單是因為那日的叛亂,更多的原因是他胡狄大皇子的身份和寧妃之間的**,還有他久久不肯交出的兵符。
所以,那怕慧成帝相信她所說一切都是真的,心思也沒有絲毫的變動,沉聲開口道:「兵符呢,可在你手裡?」
「若是見到兵符,陛下是放他一條生路,還是——要他性命?」
單薄的身子站在空曠的大殿**,蘇流螢抑住身上的陣陣寒意,眸光無畏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毫不遲疑的問道。
聞言,慧成帝眸光再次沉下去,冷冷道:「他所犯之事,不止叛亂一件,所以……」「皇上,樓樾雖然是胡狄人,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承認他的身世,也沒想過回去胡狄,更不會幫着胡狄對付大庸。
而他與寧妃之間,更是清清白白,沒有一絲苟且,求陛下看在他為大庸征戰數十年的功勞上,饒了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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