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浪潮》[陌生的浪潮] - 第9章 兩隻包子

這門親事,原就是高老夫人在長房風雨飄搖之時定下的。
彼時阿爹亡故不久,小妹亦因哮喘夭折,阿娘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甚至生出些癔症來。
高老夫人便以她體虛需靜養為由,將她拘在院中,不許旁人將消息遞給她,隨後趕着趟將明棠的婚事定下。
上京城中士族眾多,也難為她能從犄角旮旯里翻出個齊家來結親。
齊家並非百年望族,乃是白身,不過先帝尚在時出了一朝寵妃,其兄長亦頗有些才幹,在朝為官。
只可惜那妃子紅顏薄命,年紀輕輕的便去了,齊兄亦於南下公幹之時為亂民所殺。
帝王愧疚,遂封齊家為安寧侯,齊家這才勉強躋身士族。
但其家底甚薄,先帝駕崩後聖寵全無,族中亦無人為官,雖有個侯位聽着不錯,實則很是清貧。
倒不是明棠瞧不起清貧之家,甚至對齊家風骨多有敬佩之意,只是士族結親原有規矩。
大族不與小族通婚,小族不與庶族結親,偶見高嫁低娶,卻也絕不會相差太遠,高老夫人讓鎮國公府與一個早就失了勢的侯府結親,還是以長房嫡長孫配以庶長女,擺明了是羞辱明棠,向眾人昭示形單影隻的長房只能為她隨意擺弄拿捏。
明棠前世里不曾見過齊若敏,甚至還因自己的女子之身,對這位與自己定親的女郎生出許多愧疚之意來,誰知道這位未婚妻在太學裏與自己三房的那位「好兄長」明大郎成就好事,做了她的庶嫂嫂,送她一頂天大綠帽。
天降綠帽,太學學子只將他們一對姘頭當做風流韻事,反倒笑話明棠以世子之位都籠絡不住未婚妻,其中種種刻薄譏諷言論不知凡幾。
那頭明宜筱還在拉着齊若敏哭:「她身為明家子孫,卻為閹人權勢低頭,這般奴顏媚上、毫無風骨,哪是士族子弟所為?
我自己受了委屈不緊要,我只為姊姊不平!
姊姊如此人才品貌,怎能嫁予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為妻,堪比跳入火籠一般!」
齊若敏長嘆而泣:「父母之命,豈是我能反抗的?」
明棠聽膩味了,正欲走出,卻聽得另外一道溫柔冷俏的嗓音橫**來。
「齊大娘子真是好大的心氣,若當真視嫁入我明家如跳坑赴死,不如拿了白綾懸在你家正樑上,全了你這心氣兒,省得受我明家玷污,齊大娘子,你說可是?」
明棠半個身子藏在槐樹後,只瞧見東抄手游廊下走過來個身量高挑的女郎。
她人還未到,口中話語卻不停。
先詰問了齊若敏,隨後看向明宜筱,似笑非笑道:「二伯娘常教誨二妹溫柔端肅、友愛手足,二妹便是這般同外人說道自己三弟的?」
從明棠的角度,只能瞧見她清麗婉約的側臉,柳眉似月,明眸含光,眉目間如冰雪璨璨,傲然不可逼視。
明棠認出這是明大娘子,四房的嫡女明宜宓。
明家多美人,這一大宅子的姊姊妹妹各有千秋,而其中,又以明宜宓為最。
明宜筱臉上還有几絲淚痕,被明宜宓說得羞惱,一張我見猶憐的小臉蛋上紅紅白白,咄道:「大姊姊若不怕明棠克親,你便儘管和她親近去,要不然叫你母親收養她到膝下,看看你們四房的命是不是這般硬!」
豈料明宜宓上去便是一掌,打在明宜筱的嘴邊,力道不大,只將明宜筱打得閉嘴:「旁人說嘴也就罷了,偏生你這士族出身的女郎,竟也整日將克親這等渾說掛在嘴邊,手足親情你倒罔顧!
三弟自幼失父喪母,你不憐惜她,倒怪她克親!」
這一掌打呆了明宜筱,亦打懵了齊若敏。
明宜筱大哭起來,從未受過這等羞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她一走,齊若敏更是如坐針氈,當即起身告辭,卻聽得明宜宓在背後冷冷道:「你若當真想退婚,只需與我修書一封,我必托外祖母來勸誡齊夫人,實在不必人在我明府之中作客,卻還詆毀我家的郎君。」
明宜筱的外祖母是端慧長公主,有她開口,只有齊夫人俯首稱臣的份兒。
她生得美麗,說話卻如同女先生一般堅韌有力,一字一句,毫不綿軟。
這聲音,引得明棠不由得閉了閉眼。
明宜宓……前世明家分崩離析,明棠被擄,落入金宮自身難保。
亂世之中,金宮裡都儘是被擄來的良家女子,若有不從,便有專門的**嬤嬤馴服她們。
明棠不服管教,不肯屈服,一心尋死。
金宮憐惜她的容顏,不敢打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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