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浪潮》[陌生的浪潮] - 第9章 兩隻包子(2)

也不敢叫她去死,便將她捆在椅子上,強迫她觀看那些已然被馴服的美姬如何討好恩客。
她便在帶上來的諸位美姬之中,見到了明宜宓。
只是彼時她不叫明宜宓,已然換了名姓,成了金宮的小魁首,花名洛神。
酒池肉林,滿室春糜,昔日手足重逢於風塵處,四目相對,卻不敢相認。
彼時她恨明家恨得深入骨髓,無差別地恨着每一個人,見明宜宓淪落風塵,心中亦有暢意。
明宜宓不看她,她亦不看明宜宓,趁着管教嬤嬤不注意,便要咬舌自盡。
明宜宓第一個以手撬開了她的嘴,紅着眼瞪着她:「不許死!」
她以為明宜宓要自己活着受辱,在她的手背上狠狠地咬出血來,明宜宓卻怎麼也不收回手;後來金宮遭逢劇變,自顧不暇,最後只得將諸位魁首各自發賣以換取巨資。
她將被獻入南陳,洛神卻被賣去了漠北。
離開金宮的前一夜,於搖曳明燈下,明宜宓悄悄地來見她,塞給她一個包袱,什麼也沒說便走了。
她打開包袱,見裡頭是兩件手縫的中衣,並兩個尚溫熱的包子。
風瀟雨寒,包子貼着她寒冷的手,亦好似燙着了她的心。
而自燈下一別經年,她再沒聽過明宜宓的消息,不知她後來如何,便是在夢中也不曾再見過故人的身影。
憶起舊事,明棠心底泛起了苦澀,忽而聽到那聲音近了:「三弟也在此?」
一轉身,明宜宓已近在身側。
她神情還是冷傲的,卻在看到明棠臉色懨懨時軟化了下來。
以為是方才二女言談傷了明棠的心,明宜宓便道:「她們二人胡言亂語,已被我轟走了。
下人嚼舌根,她們也跟着亂學,那些勞什子的難聽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身為長姐,回頭定然好好教導。
至於婚事一事,自有長輩們做主。」
見明棠似有些怔怔地看着她,明宜宓才反應過來,道:「我是大姊姊,四房的,你可還記得我?」
不等明棠回答,明宜宓又懊惱道:「你離家的時候還太小,認不得我也不奇怪。
咱們家人多,我同你仔細說說,回頭你若還分不清,儘管打發人去我院子尋我同你說。」
她絮絮說著,不嫌冗長麻煩,明棠曉得她面冷心熱,與自己說也是怕自己認不得人,鬧得下不得台來,便安靜聽她說著。
明家一大家子皆聚居在敕造的鎮國公府之中,因未分家,幾房的序齒是放在一塊兒算的。
明家一共四房,先老夫人趙氏留下的長房人丁凋敝,世子明訫與其夫人沈氏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郎五娘明婉年少夭折,明訫與沈氏亦相繼離世,只留下行三的明棠一根獨苗苗,還是個病歪歪的樣子;高老夫人誕下了二房三房,並一位貴妾庶出的四房,倒皆可謂枝繁葉茂。
二房郎主明旭誠,娶了晉中豪富喬氏的嫡長女,膝下只嫡出了兩個女郎,乃是二娘明宜筱,六娘明宜竺。
房中還有庶出的二郎明以漸,四郎明以良。
三房郎主明旭論,娶了六姓之一許氏的嫡次女,膝下嫡出大郎君明以江,雙生姊妹三娘四娘,明宜萱、明宜螢,還有幾個年歲尚小的庶出七娘八娘。
四房郎主明旭諺,娶了端慧長公主的獨女郭氏,夫妻恩愛,並未納妾,嫡出大娘子明宜宓,還有個尚在襁褓之中的五郎明以治。
這般熙熙攘攘,若非明棠早經歷過一世,恐怕壓根記不住誰是誰,也難怪明宜宓貼心,同她說記不住的,盡可遣人去問。
見明棠乖乖聽着,明宜宓的臉色更是柔軟幾分。
這才接回來的三弟快十五歲了,卻實在嬌小瘦弱,看起來宛如十二三歲似的,她看了有些心疼。
母親自幼教導她愛護手足,她也常以大姊姊自居,對家中小輩愛護照拂。
多年前明棠尚未被遷出去的時候,她也曾去逗弄過明棠幾回,只是她小小一團,身子極弱,一歲多了還不會下地走路,哭都如同貓兒一般細弱。
母親常說三弟可憐,她亦這般覺得,明棠被遷出去養病的時候她年紀尚小,但也同祖母分辯了兩句,只是人微言輕,沒甚作用,反倒還挨了斥責。
如今她見明棠這般體弱瘦小,更是為自己當年不曾傾力留住明棠而憐惜愧疚,渾然忘了自己彼時也不過只是個半大孩子。
正當她滿心憐愛不知如何施展時,忽見明棠抬頭,問道:「昨日之事,大姊姊可會同二姊一般覺得我帶累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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