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芷溪陸靖洲》[寧芷溪陸靖洲] - 第4章(2)

跳,立刻攔住:「駙馬,公主正在裡頭議事,實在不方便進……」
陸靖洲只冷掃了她一眼,隨即只聽「砰!」的一聲
寢房門被他一腳踢開。
陸靖洲大步走進,卻見一個容貌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男人,將寧芷溪壓在身下!

======第9章======
寢房外,大雪飄零。
寧芷溪看着突然而來的陸靖洲,心裏卻詭異的平靜。
她想過無數次陸靖洲發現無心存在時的景象,如今……終於要有個了結了!
「原來這就是公主養的那個面首,臣還真是……大開眼界。」陸靖洲面若冰霜。
寧芷溪看着他眼裡更深的厭惡,抬手推開無心。
「駙馬想說什麼,可以直說。」
陸靖洲看着她,目光落在無心臉上。
下一秒,抽出隨身長劍,直接朝無心揮去——
「鏘!」
卻不想,竟被無心一劍擋下。
陸靖洲黑眸之中閃過詫異,此人竟會與他一樣的招式。
光劍交錯下,兩人從屋內,戰到了屋外。
無心劍劍殺招:「我和你明明有着同樣的樣貌、同樣的記憶,我甚至會比你對她更溫柔,憑什麼她的眼裡還是你!」
「不過今日我將你殺了,從此以後她的眼裡,便只會是我。」
聽着這些,陸靖洲黑沉的眼眸里瞧不出情緒。
等寧芷溪被清秋扶出來時,就看到陸靖洲一劍刺穿無心的肩胛骨。
「一個連人都不是的蠱人偶,也配和本將相提並論。」
眼看着陸靖洲再度提劍而下的手,寧芷溪呼吸一窒:「住手!」陸靖洲動作頓了下,復又繼續。
冷風蕭瑟,寧芷溪嗆了口寒氣,再次開口:「陸靖洲,本宮以公主身份命令你住手!」4
話落,陸靖洲動作一頓。
他回頭看向寧芷溪,黑眸複雜晦暗:「公主之命,臣不敢不從。」
說完,扔下劍揚長而去,毫不回頭。
寧芷溪下意識伸手,想將人抓住,卻是滿手空。
清秋見着,寬慰道:「公主,駙馬還會再來的。」
寧芷溪手慢慢垂回身側,搖了搖頭:「他……不會再回來了。」
她仰頭望着天上飄揚落下的雪,又看了看這個自己宿了多年的公主府。
這裡裝載了太多與陸靖洲有關的回憶,好的,壞的……
寧芷溪強撐起還未盡好的身子朝府外走去:「從今往後,本宮亦不會回了。」
……
天命十二年,寧朝風雨欲來。
本為駙馬的陸靖洲率領西關軍驟然起義,整個京城陷入恐慌!
坤寧宮,白雪漫天。
寧芷溪素衣赤腳跪在宮門前,將帶血的額頭磕進冰渣子里:「駙馬造反,阿溪有罪,求父皇母后懲治!」
她攤開向上的掌心裏,是那枚兵符。
皇后看着伸手拿過,脫下自己身上的雪裘罩在寧芷溪瑟瑟發抖的肩上:「你今日便啟程南下去蘇州,別再回來了。」
聞聲,寧芷溪倉皇抬頭,卻只看到皇后轉身而去的背影。
身上,母后披上的鮮紅裘衣溫暖,她卻明白,自己終究還是讓他們失望,寒心。
若不然,怎會一句話都沒有,只將自己放逐出京城。
寧芷溪按下眼眶滾燙,扣頭行了大禮。
「阿溪不孝,惟願父皇母后……長壽安康。」
……
寧芷溪一個人出了宮。
不想剛出宮門,就被身着黑袍的婦人,拉到了陰暗無人的小巷。
「誰?!」
寧芷溪抬頭,竟是早已離京,被通緝的陸母!
陸母第一次見如此狼狽的寧芷溪,眼裡滿是複雜:「公主,因為靖洲,你受苦了。」
苦?
寧芷溪眼底的光晃了晃,按下情緒:「您不該來這兒,快走吧。」
陸靖洲如今帶兵造反,陸家滿門同罪連誅!
陸母嘆了口氣:「公主的好意,我都知道。我希望你別恨靖洲,他是有苦衷的。」
「三月前,寧朝與敵國交戰,陛下聽信了陸家通敵要反的讒言,便派人暗下殺了靖洲的父親。可當戰爭獲勝,究竟是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聖上悔之晚矣,便想瞞住這件事,可靖洲他正隨軍,親眼目睹了父親被殺,知道了真相……」
陸母的話一字字砸在寧芷溪頭上,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
所以這些日子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陸靖洲的故意報復!
寧芷溪呼吸發緊,這時,巷口處,清秋滿臉驚慌跑來——
「公主!不好了!皇后娘娘薨了!」

======第10章======
腳彷彿被冰固住,僵硬在原地。
母后……薨了?
同一日,寧芷溪兩進宮門。
與此同時,叛軍攻入寧朝皇宮,無數宮人被殺,血賤宮牆。
寧芷溪赤腳狂奔在幽長彎曲的宮道,寒風揚起她紅艷的雪裘。
一路到坤寧宮,可再沒人為她開宮門。
她的母后就躺在床榻上,毫無聲息;脖頸處,是一條深紅色的勒痕。
母后她為不受辱,選擇自縊而亡,而她手中緊握的,是今日剛送還的兵符……
一切都已來不及。
寧芷溪跪坐在母后身旁,輕輕勾住母后的手,哽咽呼喚:「母后,您別嚇女兒,您醒過來,只要您醒過來,阿溪什麼都聽您的好不好?」
「您不是要替女兒重選駙馬嗎?女兒答應了,您醒醒好不好……」
可她如何聲嘶力竭,卻再也喚不醒這個世界上最疼她的慈母。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兵刃交接聲,清秋推開宮門,泣不成聲:「公主,駙馬已經攻進了金鑾殿,寧朝……要亡了。」
聽到陸靖洲的名字,寧芷溪眼裡閃過很多。
最後,她站起了身:「清秋,你逃吧,以後好好活着。」
「我……還有我該做的事。」
話落,寧芷溪徑直轉身,走出了坤寧宮。
她只着一身素衣,卻好像披着緋紅鳳袍般,尊儀萬千!1
……
金鑾殿內,屍橫遍野。
她一身鮮紅赤腳而來,就見陸靖洲一身銀甲,手中長劍剛剛刺穿她父皇的心口!
「不要!」
聞聲,陸靖洲轉頭看來。
對視間,他淡淡拔出長劍。
沒了支撐,寧朝皇帝栽倒在龍椅之下,死不瞑目!
寧芷溪手腳僵硬,麻木的踏上台階,一步步走上來。
她解開鮮艷的雪裘,將它輕輕覆在父皇屍身之上,然後抬頭看向陸靖洲,目光含恨。
「所以接下來,你可是要殺了我?」
看着寧芷溪慘白的臉色,陸靖洲握劍的手微頓,竟說不出任何。
外面的白雪還在落。
寧芷溪抓起地上不知是誰的長劍,站起身。
「成婚之時你同我說,我們倆只有死別,沒有生離。可世事易變,不由你我。」
話落,她割斷自己的長髮,如立誓般,字字決然。
「你與我結緣三載,難歸一意,只余長恨!自此和離,一別兩寬,再無干係!」
悲愴的嗓音在廝殺中響起,百轉千回,聞之肝腸寸斷。
陸靖洲心口像堵着什麼般:「寧芷溪,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場婚事?!」
寧芷溪知道他不在乎,只是有些關係,該斷得乾淨些!
下一刻,她抬劍直指陸靖洲心口——
陸靖洲眸色微沉:「寧芷溪,你想殺我?你……敢嗎?」
她敢,卻做不到。
寧芷溪內心自嘲:「陸靖洲,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未遇見你……」
「我知我殺不了你,只能以命酬罪,求一個於心無愧……」
話落,她突然劍鋒一轉,刺入自己的心臟!
滾燙的血,濺在陸靖洲的臉上,滾燙,冰涼。
他怔怔看着朝後倒下的寧芷溪,終於反應了過來:「寧芷溪!」
陸靖洲伸手將人接住,抱在懷裡,大手按在她脖頸的血痕上,試圖堵住那血!
可沒用。
寧芷溪喉間湧上的血腥沒過唇間,不斷往外涌着。
她疲憊的眼望着金鑾殿穹頂的流光溢彩,釋然一笑。
「陸靖洲,不是你的妻子後,我依舊是寧朝、最……最尊貴的公主。」
話落,閉眼。
而陸靖洲掌心下,寧芷溪那細膩的脖頸上,脈搏盡消,生機全無!

======第11章======
血液化成濃黑的墨,將天地都碎裂變黑。
不知什麼時候,寧芷溪成了一縷魂魄,遊盪在滿是鮮血的金鑾殿上。
她看到陸靖洲依舊冷着那張臉,朝她已經涼透了的屍體走去。
是要看她死得有多慘嗎?
寧芷溪冷笑,不想再與陸靖洲與任何瓜葛,說不準自己什麼時候便被黑白無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見到父皇和母后。
她朝殿外飄蕩而去,卻驟然被一股強大的屏障彈回到陸靖洲的身邊!
寧芷溪思來想去,或許是因為她生前對陸靖洲的執念太深,才被禁錮在了他的身邊,不得離去。
她有些懊惱,卻又沒辦法,只能看着陸靖洲的手慢慢撫上自己冷得不能再冷的臉。
「寧芷溪?」
陸靖洲又喚,漆黑的眸子好像還處在怔愣之中,無法接受她的死去。
他凝着她那張漂亮的臉良久,手指顫了又顫,最後輕輕抹去她臉上的血污。
一切靜得詭異。
殿外,一個身着盔甲的人走進,朝陸靖洲恭敬下跪:「將軍,宮內肅清完畢,寧朝的大臣還在玄武門外吵着要見李皇。」
聽到聲音,陸靖洲才怔愣地收回手,嘴角微勾地弧度慢慢變得嗜血。
寧芷溪從未見過陸靖洲這樣的神色,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緊接,就聽他笑着說:「放進來,讓他們也看看這滿宮廷的紅。」
「順者,活。」2
「逆者,死。」
陸靖洲要籠絡舊臣,便殺雞儆猴,是要坐上她父皇的這個皇位。
寧芷溪握緊了拳頭,可一秒,陸靖洲輕輕撩起她屍體額間的碎發,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潤:「寧芷溪,別裝死了。」
「本將要殺了你寧朝所有大臣,就是你父皇的皇位本將也要做,起來殺了我啊?」
窗外飄雪落下陸靖洲肩頭,將他薄唇間突然翻湧而出的鮮血,襯得紅艷至極。
瘋子!
寧芷溪看紅了眼,陸靖洲報了仇,成為宮變的最終勝利者;
她也亡了國,失去了一切所愛。
他現在一切目的都到達了,為什麼還是不放過?!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靜靜看着。
大殿之內,安靜又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出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靖洲鳳眼微抬,似是不悅。
很快,金鑾殿上湧進六七個大臣,個個官服上沾滿了鮮血。
兵衛大聲稟報:「將軍,這些都是活下來的人。」
「活着?」陸靖洲突然嗤笑出聲,似是瘋魔。
他將她的屍體攬進懷裡,又用力了幾分。
「寧芷溪,你看你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其實也沒有幾個真正忠義之輩,不及你一分。」
「可你的父皇偏偏就是聽信了這些小人讒言!殺了一生為他征戰四方的將軍,多諷刺!」
他的聲音嘶啞,寧芷溪這次可以清晰看到,陸靖洲眼中的那一點熒光。
眼底下蘊含的極端拉扯和矛盾。
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痛苦,寧芷溪想。
可又有什麼用呢?
她無法真正怪他,卻也無法原諒。
寧芷溪背過身,不願再看。
滿殿屍橫遍野,這些文弱大臣們來前已經瞧了個遍,此刻的臉色雖說是不好看,但也不至於像初見時的驚嚇。
有人跳出來,立馬弓軀逢迎:「新皇病重而崩,禪讓皇位於駙馬陸靖洲。」
「臣等恭迎新皇即位!」
瞬間,活下來的臣子一眾跪地,高呼:「恭迎新皇即位!」

======第12章======
可陸靖洲卻單膝蹲在前朝公主冷的屍體前,一動不動。
白雪在外一點點飄零,陸靖洲眼裡的迷茫不再,代替的是無盡的悲傷和悔恨。
正當群臣個個膽顫疑惑,陸靖洲抱着她的屍體,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痛哭。
木已成舟,定局已成。
而舊人,都已不再。
……
天命十三年,陸靖洲登基,號東臨。
全國的百姓都知道,他們的新皇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馬背上瀟洒俊朗的將軍。
陸靖洲現在瘋得厲害,動不動就要打要殺。
像是生怕別人亡不了他的國。
皇宮,冰殿。
四處寒氣下,殿堂的正中間放置着一座水晶冰棺,冰棺瑰麗。
可冰棺之中的女子更是美麗,眉間宛如斜躺着一輪彎月,烏黑濃密的長髮下是一身閃爍着星星的白色錦繡羅裙,安靜恬淡,像是睡著了一般。
這個冰殿的建造耗費巨大,屍體的保存方式更是集聚了全國人才的智慧,千年不腐都是說小了。
靈魂狀態下的寧芷溪看着自己的身體死後居然也能被陸靖洲這樣保護,只覺得可笑。8
正想着,冰殿的入口已經被打開。
陸靖洲一身龍袍走進,他的一雙冰眸之中是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輕易貫穿萬物。
可當觸及到冰棺里的人後,陸靖洲的眼神驟然溫和下來。
「阿溪,我來看你了。」
陸靖洲在冰棺前坐下,抬手在冰痕上描繪出她的輪廓。
寧芷溪撇開眼,看着只覺得煩悶。
不久後,冰殿之中又走進一人,正是許溪月!
她一個盲女,手沿扶着壁沿而下,一邊走一邊輕喚:「靖洲,你在嗎?」
陸靖洲回過頭看她,黑眸冰冷,一言未發。
許溪月終於自己摸索到了台階下,欲言又止:「靖洲,我知道你在的。」
「公主她已經死了,外面到處都是對你的議論,別再執着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陸靖洲依舊沒動。
許溪月瞬間哭得聲色俱淚:「靖洲,我好歹也是你的平妻,你就不能看一眼我嗎?」
她將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的肉里,她不明白,寧芷溪一個死人為什麼還要和她爭搶靖洲哥哥的喜歡?!
可陸靖洲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許溪月:「沒事就出去。」
「阿溪不喜歡你來這裡。」
說完,陸靖洲撇開眼,不再看。
話落,許溪月氣得渾身發抖,要是沒有她,他早就死了!她的眼睛也不會瞎!
陸靖洲怎麼能這麼對她!他不是一向恨寧芷溪嗎?!
殺了她的全家,還亡了她的國!如今在這裡裝深情給誰看,人都死了!
許溪月想着就為陸靖洲不看她而生氣,可還是故作綠茶說:「我知道公主死了你很傷心,可她畢竟已經過世,我們還是要往前看——」
「出去!」
陸靖洲紅了眼,看向許溪月的眼神幽暗冰冷。
許溪月抖然被嚇到,她原本是想要要陸靖洲給她後位,畢竟寧芷溪死了,這皇后的位置自然只能她來做,可陸靖洲現在性情飄乎不定。
她也害怕他的突然發怒:「臣妾告退。」
說完,許溪月趕緊摸着牆檐走了出去。
可第二日,陸靖洲便下旨將她送出皇宮。
最後,許溪月連個貴妃的名頭都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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